一條荒涼的山道上,有少年沿著山路向下而行,雖說是逆著風卻依然健步如飛,就像那練了輕身之法的江湖人,三兩步便竄出了至少四五丈遠。
這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一套洗得發白的道袍,背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哪怕是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也是一樣的如履平地,身形不見一絲半點的晃動。
他名叫紀源,是水雲洲大渝王朝的在冊道士,師承落霞郡千鈺城玄天觀,此行正是外出做了幾場法事歸來。
當日落西山時,他便停下腳步,抬頭望了一眼此刻的天色,臉上不由露出幾分無奈之色。
估算著以自己的腳力,肯定無法在今夜宵禁前趕回千鈺城,於是紀源便放緩了腳步,終於有功夫欣賞一下沿途的景色。
隻不過說是賞景,但這荒山野嶺的又已是黃昏,哪有什麼美景可供欣賞的,多是隨意看上一眼而已。
大部分時候,紀源還是在心中盤算著此行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收獲如何。
那些驅邪捉鬼的法事不提,過程無波無瀾,所得銀兩也差強人意,或是看他獨身一人且年紀不大,所以雇主給的比原先承諾還要少上許多。
反倒是自己煉的幾瓶丹藥,以及近兩月畫的符篆,在那一百多裏外的小城中,賣了一個極為不錯的價格,比在千鈺城中足足多了兩成的溢價,倒也不算白跑這麼一趟。
“咦?好重的陰氣!”
隻是剛走了一裏多地,紀源便停下了腳步,眉頭微皺的看向遠處的山間。
在夕陽的餘暉下,絲絲縷縷的灰白陰氣從大地中升起,也不懼天地間殘留的陽光,盤踞在群山之間的一處山坡上。
而隨著天色漸暗,這些陰氣甚至卷起了陣陣微風,吹的山坡上草木搖晃了起來,最後更是在太陽徹底落下後,於小山坡上彌漫起一層灰白色的霧氣。
遠遠打量了片刻,紀源便能確定此處定有邪祟滋生,否則絕不可能生出這般景象,不僅陰氣不怕落日餘暉,更如蘊含了丁點靈性一樣,聚則成風、凝則成霧。
隻是終究距離太遠,再加上陰氣迷霧開始彙聚,導致他也看不清小山坡上的景物,隻能模糊的看到一片竹林內,貌似隱約有著幾間宅子。
常年捉鬼驅邪的他,當即便意識到了嚴重性,剛忙從身上的小包袱中,取出了一張千鈺城方圓三百裏的地圖。
紀源的目光在地圖上匆匆掃過,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同時根據方位等依據,其視線最終落在了一個名叫‘落魂坡’的地方。
此處是大渝王朝勘驗過,確定為一處天地陰氣彙聚之地,四周高山疊嶂,唯有一麵可在日落時受餘暉照耀,壓製其中過於濃厚的陰氣。
雖說陰氣滋生很容易出現邪祟鬼物,但若是處理得當,也將是一處修行寶地,對修煉太陰極寒的練氣士而言,足以算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地了。
紀源記得此處就有一個修行門派,雖算不上什麼大宗大派,但在千鈺城附近也多少有些名氣,其祖師爺曾為大渝王朝立下過功勳,方才得以在此處開宗立派。
隻是看眼下這個情景,恐怕該派已生變故,那陰氣彌漫的小山坡顯然已經滋生出邪祟鬼物,否則此地的陰氣不可能不懼落日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