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趙儀穿著病服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旁邊是一個女護士,正小心翼翼的護著她。
天氣甚好,暖陽當頭,微風撩人。
病服是春秋款,偏薄,裏麵套著趙儀瘦小的身子骨,微風吹拂,整件病服都在飄動,顯得她很單薄。
她眼裏的天空,不是晴朗的,是晦暗的。陽光,也不是暖陽,而是令人無處可逃的移動燈光。
她走累了,她就坐在椅子上,抬頭靜靜的凝望著一望無際的晦暗天空。她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仿佛天空的那頭陰霾彌漫的蒼穹有她看不盡的精彩。
在蒼穹的那頭,是宋曉嵐的身影。
宋曉嵐和趙儀相遇的畫麵是一個無休無止的循環影片,隻要開關被開啟,就可以讓她久久沉浸在其中,而忘卻周圍一切事物。
至於影片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還是作者虛構的,她沒了精力去思考。
二十一歲的宋曉嵐,拿著裝著枸杞的保溫杯對她笑。趙儀的四周都被點亮了閃爍的星光。
二十一歲的男孩子喝枸杞?確實極少見。後來洛可可還笑,說哪有這麼年輕的男生還喝枸杞?腎虛吧?
宋曉嵐腎虛不腎虛,她趙儀最清楚。
趙儀嘴唇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眼裏閃著光。
護士站立在一旁,早已習慣她的情緒變化。她把披巾披在她身上。
“風涼,我們回去吧?”
趙儀還沉在那無盡的蒼穹之中,沒有回答她。
第一次四目相對的場景,是淡然對淡然,然後是驚豔;
第二次,是冷冽對暖笑;
第三次,星辰對禮貌;
第四次,嫌棄對微訝;
第五次,星辰對暖笑;
她和宋曉嵐的每一步都那麼順理成章,卻又來的毫無理由。
趙儀在笑,轉身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護士,說道:“真的很可笑,宋曉嵐明明存在,可是洛可可她們卻說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她是那樣淡漠,就像空氣裏流動的冷風。
護士微微斂眉,不知如何回答她。
趙儀又問:“你說好不好笑?”
還未等護士回答,她又轉了過去,看著遠處的蒼穹。
在宋曉嵐的這件事情上,她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認證。
護士見過很多臆想症的病人,聽過很多奇聞軼事,見怪不怪了,也不再多話,立在一旁默默看著她。
*
趙儀是剛送來不久,診斷的結果是臆想症患者。臆想的對象,是一個叫宋曉嵐的男人。在她的口中,宋曉嵐是她的丈夫,國內一線年輕演員。他們夫妻倆很恩愛,幾乎不吵架。她常常對身邊的工作人員描述她的愛人如何如何的好。
比如:
他會在片場等她收工,不管多晚。
他會在獲獎典禮上感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