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和李達聊過這麼一次之後,鬱子堯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對祁濯的家庭一無所知。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是祁濯占據主動位置,他拿著一紙協議,帶著一位律師就找上門來。
鬱子堯在男人麵前永遠像個愣頭小子,就連鬱建安的遺囑都是祁濯一條一條跟他說明的。
當時的情況太過混亂,他好像把什麼非常重要的信息遺漏了——為什麼鬱建安選擇將他交到祁濯手上?明明鬱子堯之前從未見過這個男人。
這一切發生得很突然,等到鬱子堯漸漸回過味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經習慣了與祁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感覺。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一旦習慣了一個人,那麼當他離開的時候,就會覺得很痛。就仿佛是當年母親離開時的那種感覺,在一瞬間的手腳冰冷,心跳在某一刻無限放大放緩,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鈍痛。
鬱子堯發誓,這種痛感比砸十次腳都更難讓他接受。
至此之後,他決定不再習慣任何人的存在。
他在中學的時候就搬出了家裏,寄宿製的學校,除了周末以外都不需要回家。他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將周末也安排得很滿,他是在那會學會了去網吧打遊戲,也是在那會學會了彈吉他……他確實喜歡唱歌,那總是讓他想起很小的時候在睡前聽到母親的歌聲,那會的他似乎從沒有做過噩夢。
關於這一點,祁濯是沒有猜錯的。
其實鬱子堯本人並不反感當著觀眾的麵唱歌,相反,他很享受這種感覺——讓所有人看著他,讓所有人聽著他。哪怕他知道這些淺薄而廉價的“喜歡”隻是暫時,他仍舊沉溺於自己卑鄙的幻想。
如果台下坐著的全部都是他的粉絲就好了。
他偶爾會冒出這種想法,但很快就會被理智壓下去。
從陵園回來的祁濯看上去很疲憊,鬱子堯注意到男人幹淨平整的西裝褲上,膝蓋部分蹭上了一些白色的石灰,向下一直到小腿,淺淺一條痕跡。
“你母親……”鬱子堯本來想要發問,可猶猶豫豫又將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他現在和祁濯一樣覺得很累,明明也沒有做什麼,但是就是忽然覺得特別想隨便到哪歇一歇。
他在等祁濯的時候,在外麵刷了微博
熱搜第十幾名就掛著他的大名#鬱子堯造星手記#,有人將錄製現場的短視頻傳到了網上,鬱子堯唱完歌立刻轉身就走,背影瀟灑但是看上去相當不禮貌。
其他家的粉絲在底下都快罵出花來了:“有背景就是了不起哈,想走就走,想來就來,合著節目組就全供著這一個祖宗了唄。偏巧人家還不領情,這麼沒禮貌的藝人就應該滾!”“沒錯,真是心疼我家哥哥參加這個破節目,還造星手記,我看直接叫糟心手記得了,全給人家當墊腳石。”
鬱子堯的粉絲們也不甘落後,努力在底下刷著評論:“堯堯腳受傷了,很疼啊,你們難道沒錄到後麵和導播說的話嗎?麥克沒來得及關,你們可以看我主頁我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