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鬱子堯有一件事情一直壓在心裏,是關於那一份協議更加詳細的內容,準確的說,內容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鬱建安臨死之前為什麼會選擇把他安排給祁濯,而祁濯究竟又為什麼會同意這一個幾乎無理的要求。
二百萬,換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孩子後半生安穩,這筆買賣著實不虧,況且根據協議的內容,一旦鬱子堯到了二十歲,這筆錢還會全權交還到他的手上。
十九歲的生日已經過去,現在距離協議結束隻有一年時間。
照理來說一般藝人與經紀公司簽約都是五年起步,多的還有十年甚至二十年,但鬱子堯與HW的合同卻是祁濯親自擬的單獨一份,上麵的截止日期清楚地寫著明年的六月。相反,給鬱子堯的約束條款少得可憐,僅僅是幾句官方套話,比如什麼保守公司的商業機密,還有什麼必要時配合團隊進行正麵宣傳之類,沒有什麼說到實處的東西,就連分成都是很簡單的五五分。要知道一般咖位低一些的明星根本拿不到這種優厚的分成,更何況鬱子堯現在的身份還隻是一個練習生。
見過這份合同的人不多,甄萍算是其中一個,她是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老油條了,怎麼不明白祁濯的意思。
“你想要以歌手身份繼續?”女人的眼線畫得上挑,轉著手裏的筆目光嚴厲看著鬱子堯,“也不是不行,但從我個人的角度並不建議你這麼做……純屬浪費錢。”她得出了肯定的結論。
“你問問祁濯我浪費的還少嗎?”
甄萍驚奇,哪有這樣的恃寵而驕?
圈子裏為了金錢或者資源巴結資方的例子並不少見,可是大多數人都懂得分寸——適可而止。畢竟你有後台並不代表別人就沒有,而一不小心把後台惹急了反遭雪藏的例子也並不少見。
像鬱子堯這種一門心思衝著被雪藏去的更是聞所未聞。
對麵的女人不禁坐直了身體:“鬱子堯,我現在以過來人的身份給你兩句忠告,任何人的耐性都是有限,你不要一遍又一遍地試探別人的底線。我現在正在問你的問題關乎你自己的前程、你背後團隊工作人員的工作和生活以及你粉絲們的期待。”
“當你走到鏡頭下的一瞬間,你的決定就不再代表你一個人了。這就好像是流水線上的一個商品,能不能賣出去關係到很多人家庭是不是能溫飽。”甄萍的話說得很難聽,“成年人,不要總用耍小脾氣的方式處理問題,否則不會有人跟在你身後給你擦一輩子的屁股。”
“你自己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所有人都讓他好好想。
難道自己在他們這些人眼裏就真的是個沒有大腦的單細胞生物嗎?
鬱子堯坐在頂樓的天台上吹風,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城市變得愈發安靜,原先嘈雜的鳴笛聲仿佛都被按了暫停鍵。悶熱的空氣即使是流動起來,也隻是一陣燥熱的風,吹得人嗓子發幹,皮膚上卻還在不斷往外冒著汗。
HW總部的大樓就在不遠處,高聳出來的玻璃大樓在陽光下時不時反射出刺眼的光。祁濯平時的工作地點就是在那棟樓裏,雖然HW一向很低調,外麵沒有任何公司的掛牌,從路人眼裏看來就隻是一座普通的寫字樓,可在鬱子堯眼裏那棟大樓就隻有兩個字的意味——祁濯。
一年前他在路過這棟大樓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和這裏扯上關係。
“咦,子堯你怎麼在這?”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鬱子堯正在亂飄的思維回到了大腦裏,他扭過頭去,看見賈宇舟站在樓梯口,一臉意外地看著他,手裏還夾著一支煙。
“你不是說自己腳疼嗎?怎麼還爬樓上來……”賈宇舟話說了一半就反應過來,隨即笑著“哦”了一聲,拖長尾音,和鬱子堯對上目光像是兩個逃學出來在圍牆外對上目光的違紀生,“出來就為了吹風?”
今天是舞蹈訓練,鬱子堯實在沒多大興趣,他對跳舞這件事情一直都覺得一般。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留下的刻板印象覺得跳舞都是女孩子做的事情,所以哪怕是到了現在,他還是一跳舞就容易手腳不協調,哪裏都看著別扭。
今天跟舞蹈老師找的說辭是腳趾頭疼,天知道他的腳已經差不多快痊愈了,隻要別穿特別硬的鞋子,基本沒有什麼大問題。
鬱子堯搖了搖頭,最近各種事情都在他的腦子裏盤旋不下,除了祁濯和甄萍提出來的,還有他自己的心思——他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對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床事也有反應,簡直是顛覆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