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濯去出差的第五天,鬱子堯將自己關在了新的公寓裏,這間房子離HW的大樓很近,甚至公用著同一個地下停車場。對於公眾人物來說,這樣的結構可以避免被拍到,可以說買這套房子的人考慮很周到了。
公寓麵積不算很大,兩室一廳,外帶一個小廚房。當然,憑鬱子堯的自理能力,這間廚房還是一直空著比較安全。
家具不多,但整個房間看上去被填得很滿——散落在地上的各種紙稿,還有喝完的汽水瓶,椅子上堆疊的衣服還有桌子上團成一團的各種數據線。
甄萍同意了鬱子堯關於出一張單曲試水的決定,剛好給了他一周的期限初步完成稿子。鬱子堯當即滿口應下,回去之後才發現沒有那麼簡單。
第一次嚐試寫歌時,吉他隻學了一些皮毛,簡單幾個和弦按下去,將別人的歌曲調改一改,再自己填了詞,就當做結束。後來真正開始和小圈子裏的人交流,鬱子堯才開始反思自己的不足。
在和鬱建安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一架之後,鬱子堯背著吉他摔門而出,他坐上了環線的公交,整整一下午。乘客上車下車,有人三兩結對歡聲笑語,也有人獨自一人塞著耳機看向窗外,有老人拄拐不小心差點滑倒,有小孩生病被母親抱在懷裏哇哇大哭。
隔壁的女生對著手機另一頭的男友撒嬌,她到站之後換了另一個中年婦女在和丈夫打電話談論離婚的事情。
鬱子堯自認為屬於不再課上睡覺就算給老師麵子的“差生”,但想起課上一句: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在隨便一站匆忙下車,鬱子堯找了個沒人的胡同拐進去開始對著琴弦撥弄,拿出手機劈裏啪啦在上麵打下一行又一行的字。回家以後,又反複修改了整整兩天,才做出了那首曾經彈給祁濯聽的歌。
從那時起,他就決定往後若是再寫歌曲,就要寫給這片土地上的人,寫給他們的悲歡,寫給他自己的命運。
當然,那首歌寫完之後沒少一頓被鬱建安教訓,畢竟是逃學逃了整整兩天,最後被人從黑旅館裏拎出來。
現如今再去寫歌,一想到要被那麼多人聽到,這些人裏麵有粉絲有路人,也有等著找噴點罵他的黑子,鬱子堯覺得萬分糾結。
腦袋裏麵想東想西,真正要想的曲調、和弦反而一點都拚湊不出來。一版手稿改了又改,紙張都被橡皮擦起了毛,一朝覺得不對味就又回到原點。鬱子堯煩得想找個人打一架,咬牙撕了紙丟到一邊。
地上已經堆滿了手稿,有的隻寫了一兩個小節,有的寫了大半張紙,無一例外都被鬱子堯否定,落在地上等待它們的命運隻有被丟進垃圾桶裏。
終於決定不在這裏坐著閉門造車,鬱子堯點了外賣,整個人往前一撲倒進沙發裏。
沙發是淺棕色真皮製,和祁濯自己公寓裏的那套幾乎一模一樣。這個男人似乎在審美上偏向冷感,於是鬱子堯的這間公寓也被裝修成了那種冷淡的風格,看上去和他的年齡有些不符。
閑下來就開始想祁濯,鬱子堯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對著一套精裝房也能琢磨半天,說不準就是甄萍叫人隨便選的裝修也說不定。
門鈴忽然被按響。
鬱子堯愣了一下,心說定得外賣怎麼今天這麼快就來了?
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口,順著貓眼裏麵看了看。
門口站著個身材豐滿的中年女人,穿得保守又正式。鬱子堯沒吭聲,暗想自己這間公寓的地址照理來說除了祁濯、甄萍和李達之外,應該不會有別人知道。
或許是敲錯了吧……
他想錯了。那女人在門口站著一直沒動,見裏麵沒有動靜,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又抬頭確認了一下門牌號,再次敲響了麵前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