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堯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他閉嘴盯著眼前的祁宏德,垂在身側的手攢成了拳頭。
祁宏德的目光如同地窖裏窺伺獵物的蛇,看得鬱子堯覺得渾身不自在,但他又不想在這麼個老頭子麵前示弱,於是抬頭瞪了回去:“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和你走的。”
他心裏敲著鼓,鬱子堯害怕祁濯真的將什麼狗屁協議轉回給祁宏德——雖然他與這個臭老頭才是第一次見麵,但本能的對祁宏德生不起好感。
“嗯……”祁宏德在他對麵眯了眯眼睛,握著拐杖的手在柱頭上點了兩下,“難怪那小子要從我手裏搶東西。”他不怒反笑。
“祁濯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很喜歡你的眼睛。”
鬱子堯嘴唇動了動,謹慎看向祁宏德。
麵前的老人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放心吧,他畢竟是我兒子,我以後的東西都是他的……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要是想搶去就搶去吧。”
鬱子堯討厭他這麼說,仿佛自己隻是這父子二人棋盤上一顆棋子,或者賭桌上的一塊籌碼。但是,祁宏德這樣的說法,又讓他懷疑起了祁濯帶他回家的動機,明明一開始誰也不認識誰,祁濯為什麼這樣執意要給自己找這麼一個麻煩。
“你剛剛說,我很像一個人。”鬱子堯捏了捏拳頭,“像誰?”
祁宏德瞥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褪下去幾分:“陳年往事罷了。”他低聲回應一句,隨即咳嗽兩聲,將音量恢複正常。
“吃過飯,我們可以慢慢聊。”
“不用了。”鬱子堯向前一伸手,“叫胡曼把手機還給我,我要回去了。”
“吃完飯再走。”
“我現在就要走!”鬱子堯終於忍不住,他也懶得理會手機的事,轉身就向門外跑去。
跑到房門的位置,卻發現這個該死的門從裏麵上了鎖,他用力捶了兩下:“開門!我要回去。”
“別白費……”
祁宏德的話沒有說完,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鬱子堯重心一歪,差點跌倒,還好外麵的人扶了他一把:“……你沒事吧?”
溫溫柔柔的女聲,鬱子堯隨即意識到胸前觸到的柔軟是什麼,立刻直起身子,鬧了個大紅臉:“我沒事。”他在抬頭的一瞬間啞了火——是林姝彤,她來這裏做什麼?
關於林姝彤和祁濯關係的猜測又開始在他的腦子裏回蕩,鬱子堯愣在原地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嗬。”
他聽見祁宏德在他身後冷笑了兩聲。
林姝彤今天穿得好像格外隨性,看得出來頭發也沒怎麼打理,跟平日裏的形象完全不同。她見鬱子堯站穩,又抬起他的胳膊好生檢查了一番。
鬱子堯被比自己還矮的影後這樣對待,沒有興奮隻有困惑:他們兩個很熟嗎?
還有,林姝彤為什麼可以這樣輕易進出祁家的大門。
難不成……她和祁濯已經隱婚了?!
鬱子堯的思路飛出去十萬八千裏,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在處理起祁濯的關係網信息時,總是會把所有可能的人看做是祁濯的男伴女伴。他總是對這些人抱著天然的惡意,就像是狼對待所有可能的入侵者,永遠在用銳利謹慎的目光審視著他們。
林姝彤不知道麵前的男孩在她麵前想些什麼,她在粗略檢查了一遍鬱子堯的狀況之後,就抬起頭直視著祁宏德的目光:“祁老爺子,我來拿祁總落在這邊的文件。”
祁宏德嘴裏發出一聲嗤笑,隨即坐回了客廳的沙發上,左手做出了請便的姿勢,嘴裏還在喃喃自語:“拿資料,嗬,那小子已經八百年沒回家了,能有什麼資料落在這裏呢。”
“在這裏等會我。”林姝彤轉身扶了一下鬱子堯的肩膀,隨即踩著高跟鞋毫不客氣快步走進了公寓。
鬱子堯還對著她的背影發愣。
什麼意思?
林姝彤這麼說難道是要帶他一起走?
客廳裏,祁宏德也沒有再提要鬱子堯留下的事情,相反,他的麵部表情相較於剛剛軟化許多,隻是看向鬱子堯的眼神仍舊詭異。
鬱子堯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神情,如果單純說是審視,那麼這目光中好像還混雜了什麼別的東西,這讓他想起了祁濯早先帶他回家時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透過他看著另外一個人。
這種認知將鬱子堯嚇了一跳,他心下一沉,有預感他一直追尋著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可能並不是他心中所期望的那樣。
“我要提醒你。”祁宏德開了口,“祁家雖然不缺再養一個人的錢,但你既然要跟在祁濯身邊,就改改你那個野小子一樣的習慣,不要給祁家帶來什麼多餘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