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車上,宋玉輕舒了一口氣。我冷笑說:如果我沒看錯,這姓王的不是你親爹吧,有必要這麼點頭哈腰恭維他嗎?
她白了我一眼,拉低帽簷,遮住俏臉,疲憊說:你少說風涼話,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到這來呢。還有,今天的事,你最好別亂說。
我把屋子裏看到的事告訴了她,冷笑說,王大師治病的法子,比來俊臣這種酷吏還毒,這世上哪有跳進壇子裏吞油被火烤的傻子,我看他就是謀財害命。
宋玉麵容冰冷,罵我是個土包子,沒見識就別亂評論,東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請王大師治病呢。
我不屑的笑了笑,懶的跟她爭論,“是啊,我是土包子,但你這有錢人,喝那臭烘烘的玩意,真夠高雅的。”
宋玉瞪了我一眼,氣急敗壞的說了聲,你!
一路無話,快到家的時候,她讓我停車,認真問我:跟那個小米的女鬼是不是老相識,王大師不會算錯的。
我對那姓王的一點好感都沒,沒好氣說,姓王的又沒見過小米,怎麼能確定她就是鬼,還有,我再告訴你一遍,我真不認識這個叫小米的女人,你放心了吧!
宋玉對我的回答很生氣,眼眶一紅,別過頭望著窗外,眼淚潸然,抽泣說:“花了這麼錢,想給你治邪,哪曾想你這麼不識好歹。合著是我在陷害那女人,我真是犯賤,出錢出力,還成了別有用心。”
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啞口無言,心跟針紮一樣難受。
宋玉給錢又陪笑臉,我是親眼見到的,盡管我對王大師很反感,但他說的又確實有幾分真,我不該因為對他有情緒,而責怪一團好心的宋玉。
說到底,她是我的妻子!
我張嘴吐了口氣,聳肩說:小玉,你別生氣,我看的出來,你對姓王的很敬畏,我隻是不想你為難罷了。
說完,我下了車,點了根香煙。
“你去哪?”宋玉問我。我說出去找工作!
她不解的看著我,“咱們家又不缺錢,你好好的找工作幹嘛?”
我苦笑說,錢不是生活的全部,你給我的太多了,再這麼下去,我就廢了。
說完,我彈飛煙頭,快步離去。宋玉在我大叫:老公,你回來,別鬧了好嗎?
我沒有回頭,我知道宋玉對我是有愛的,但由於生活層麵不同,又是閃婚,缺乏感情基礎,我與她就像是兩隻刺蝟,靠的越近,彼此越疼痛。
我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我當初就是圖著錢來的,隻是沒想到能收獲一份愛情,但這份帶刺的情感,像枷鎖一樣扣在我的脖子上,讓我喘不過氣。
我是有錢了,但卻更懷念,在工廠上班與工友們打成一片,每天下班後,聚在一起吃烤串、喝啤酒、玩紙牌的日子。
雖然苦,但很真實,活的也坦然。不像現在這般,如地下的老鼠,陰鬱無常,見不得光。
溜達到盛天百貨的時候,看到百貨商場門口擠滿了人,很是熱鬧,我正好有個熟人叫小李,在商場當保安,我過去打了聲招呼,問他今兒又搞啥活動。
盛天百貨的老板叫周雲生,在東江很有名氣,經常搞一些惠民活動,很得人心,我上大學的時候曾在這裏實習過,還親眼見過他,是個很平易的人。
小李說,老板娘準備出國,商場不做了,全部清倉打折呢!
我說,啥意思?這可是東江最大的百貨商場,說不做就不做了?周雲生也不管管這敗家娘們。
小李神秘兮兮說:嗨,你還不知道啊,周老板一年多沒冒頭了,聽人說,好像是死了。老板娘耐不住寂寞,找了個小白臉,這不,生意不做了,打算出國享受呢。
他一臉酸溜溜的說:“兄弟,你是不知道,老板娘雖然近四十的人了,還有一個兒子,但那身材依然是一點沒走樣,能把人迷死。哎,人比人氣死人,你說我咋就沒這麼好命,要搞上這娘們,下半生就發了。”
我沒接茬,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可惜了老周,掙了一輩子的錢,兩眼一閉,全成別人的了。
離開商場,走了沒多遠,我突然心中一驚,上午在道觀裏看到的人,似乎跟周雲生挺像的,怪不得我看著有點眼熟。
王大師說那人是在治邪病,但東江又傳周雲生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有兩種情況,那人跟周雲生很像,也確實是在治病。而另一種可能就是,周雲生根本沒死,而是被困在了清風觀。
這隻是一種大膽的猜想,可惜上次在小屋,那人沒能說話,要不然一切就好說了。
我沿途找了一路,沒有合適的工作,轉悠一圈,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