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荔到達目的地時, 已經是下午一點過了。
電梯在五樓停下，剛按下門鈴，門就被打開。
小楚荔的外婆快有七十歲了, 看起來還算健康，隻是大概因為最近老毛病犯了，因此臉色有些憔悴。
楚荔自己家裏老一輩的長輩都走得早，從小沒怎麼和老人相處過, 一開始在樓下時還糾結了半天，思考要怎麼麵對一位陌生長輩。
但此時見到眼前的“外婆”，正一臉和藹地微笑看著她，“荔荔來看外婆啦。”
楚荔也放鬆了許多, 看起來小楚荔與外婆應該比較親，於是笑著喊了一聲“外婆”, 又問身體怎麼樣了。
“老毛病，不礙事兒。”見楚荔把兩大包行李放在邊上，外婆雖然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露出了然的神情道, “回過家了？”
楚荔點點頭：“家裏也有人回去了。”
她從錄製園出來之後也上網補了課, 看了當時退賽風波過後網友們扒出的瓜, 便料想到小楚荔的外婆定然是不喜歡楚家人的。
“您還沒吃午飯？”楚荔轉移了話題, 見餐桌上豐盛的一桌菜，十分驚訝。
外婆走過來坐下, 笑笑說：“等你呢，快去洗手來陪外婆吃飯。”
楚荔順著她指的方向去洗手，一路上都在想著，不要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帶到餐桌上，就好好地陪老人家度過這半天假期。
但外婆顯然不這麼想。
用過午飯, 楚荔乖巧地去洗了碗，按照外婆的指示把那兩包行李放進屬於小楚荔的房間後，就陪著外婆開始看電視。
外婆關心了一會兒楚荔在節目裏和出道的情況後，話音一轉，就說起來了當年小楚荔媽媽的故事。
楚荔插不上話，很多事情也是她第一次聽說，便靜靜地充當最佳聽眾。
外婆說起過去的故事時，語氣很平靜，隻是提到兩年前去世的女兒，也就是小楚荔的母親時，輕輕地抹了抹眼角。
然而在提到楚元的時候，楚荔猜得不錯，外婆對他的態度幾乎是厭惡的。
“兩年前你母親去世時，原本外婆是打算接你回這個家的，但當時你聽說你父親要接你回去，十分開心，外婆覺得你能開心就好……”
外婆拉著楚荔的手拍了拍，“你從小就聽話乖巧，這兩年偶爾來看外婆，也從未抱怨過什麼，要不是這次節目出的那檔子事兒，我恐怕一直都不會知道……”
楚荔垂著眸，也不知道說什麼。
小楚荔從來沒向外婆說過自己的處境，是為了不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著急和擔心。
但同時，也是因為當時的小楚荔，隻能繼續在那樣的環境下數著一點點希望煎熬，才可能等得到破繭化蝶的機會。
“我的荔荔，太苦了啊……”楚荔聽見身旁的老人長長歎氣。
楚荔想，這可能是現在這世上那些與小楚荔有親屬關係的人裏麵，唯一一個真心對待小楚荔的了。
楚荔心裏很酸，她抱住外婆，說：“以後我會常來看外婆的。”
頓了頓，她又輕輕補充了一句，“您的荔荔，也很想您。”
這句話就是替小楚荔說的了。
外婆又歎了口氣，久久沒有說話。
正當楚荔覺得安靜過頭了的時候，她感覺到外婆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謝謝你來看我。”外婆說。
楚荔從這句話裏察覺到與剛才不一樣的東西，她有些緊張地抬頭。
卻見外婆看著她笑了，語氣輕鬆了許多，帶著長輩對小輩的寵溺：“謝謝我們荔荔專程來看外婆，今天是探親假吧，你能記得外婆，外婆就很開心了。”
“當然要來外婆這裏，以後探親啊回家啊，我都會常來看外婆的。”楚荔也盡力地還原著乖乖孫女的角色，在心裏鬆了口氣。
剛才外婆突然說的那句感謝，讓她心裏一慌，總覺得外婆發現了些什麼。
在楚家的時候，楚荔指責楚元沒發現自己女兒的巨大變化，那確實是因為楚元幾乎沒把小楚荔當做親人。
但外婆……是確確實實把小楚荔放在心上的，那些變化她不可能沒發現。
楚荔也拿不準到底怎麼回事了。
不過，雖然外婆沒有戳穿什麼，但她總覺得心裏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