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找到顧煜的時候，他還坐在雪地裏，身上臉上都是雪。
而他懷裏的夏以笙，早已沒了心跳。
“顧煜！你這是要做什麼！”
孟衍想把他拉起來，可是他卻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噓！小點聲，以笙睡著了，你這麼大聲會吵到她的。”
跟前兩次的反應不同，他很平靜，平靜的好像夏以笙真的隻是睡著了一般。
“顧煜，你看清楚，夏以笙已經死了！她死了！”孟衍將他從雪地裏拉起來，氣急敗壞的吼道，“你要是不信你自己摸摸看，她的心跳，她的脈搏，她的呼吸！”
大概是在雪地裏坐了太久，四肢已經麻木了，被強製拉起來的顧煜腳下一個不穩，就狠狠的摔倒在了雪地裏。
而他懷裏早已僵硬的夏以笙也倒在了一旁。
“以笙！”顧煜驚慌失措的爬過去，手忙腳亂的將她從雪地裏拉起來，然後摟緊懷裏，語氣緊張得不成樣子，“以笙你怎麼樣？有沒有摔疼？對不起，對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又讓你受傷了。”
他慌慌張張的查看她有沒有摔傷，他臉上那緊張的模樣，就連孟衍看了都覺不忍。
“顧煜，人死不能複生，你要難過的話，你就哭出來吧。”
這樣的顧煜讓他覺得害怕，他寧願他像上一次一樣發泄出來，那樣，至少證明他還活著。
可是顧煜沒有反應，他隻是緊緊的摟著懷裏的人，像摟著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
“以笙乖，以笙不怕，有哥哥在……”
“顧煜，你不要這樣子，如果以笙看見了，她會心疼的。”孟衍的聲音悲傷到絕望，他在顧煜麵前蹲下來，“你忘了嗎？你還有個女兒，你跟以笙的女兒，她還那麼小，就已經沒有了媽媽，你忍心丟下她一個人嗎？”
顧煜還是不為所動，仿佛沒有聽見孟衍的話一般。
孟衍無奈，隻得讓人將小念夏抱了過來，“顧煜，你看看，這是你的女兒，顧念夏，她的名字還是你取的，你忘了嗎？”
剛滿月的小念夏此時正瞪著一雙烏漆漆的大眼睛四處轉著，瘦瘦小小的手腳毫無意識的亂蹬著，她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卻在看到顧煜的時候，咯咯的笑了起來。
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笑聲，顧煜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抬起頭，看向孟衍手中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以笙？”
孟衍漸漸點頭，“她就是以笙生下來的女兒，她都這麼大了，你要抱抱她嗎？”
可是顧煜卻低下了頭，目不轉睛的盯著懷裏的人，執著的叫，“以笙。”
卻沒有人回答他。
他的神色突然變得慌亂起來，“以笙！以笙！以笙！”
他好像隻會說這兩個字。
小念夏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哭，顧煜也跟著一起哭，他一邊哭一邊喊，“以笙！夏以笙！”
可是，夏以笙卻再也不能回答他。
夏以笙死了，在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裏，安安靜靜的死在了顧煜的懷裏。
她死的時候，麵帶微笑，神色安詳。
她沒有遺憾。
因為所有的遺憾，都留給了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