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春唏噓:“這麼巧啊……”
二奶奶哽著嗓子抬手抹起了淚,王勝春小心的問:“那你大姑的眼後來給她治好沒有?”
“沒有。當時我爺爺不在家,我奶奶也沒當回事,覺著流幾天淚就好了,誰知慢慢的那隻眼就小了,最後就看不見了。唉,我奶奶那時候天天罵自己,後悔自己沒及時給大姑治療……後來到了該找婆家的年齡,大姑每回都被人家挑飭她那隻眼,她就天天傷心流淚,後來就鬱悶生病死了,奶奶到死都在恨自己。”
王勝春不禁八卦的問:“那你爺爺怪罪你奶奶了嗎?”
二奶奶苦笑著搖搖頭說:“你這個話問的好,這是我奶奶到死都沒打開的心結呀。她當時怕爺爺回來了休了她,就撒謊說大姑那隻眼睛是自己碰傷的,這是到我爺爺去世他都不知道。我爺爺去世後,出殯那天,我奶奶實在憋不住了,哭著把當年的真相說了出來。”
王勝春看老人已經深深的沉浸在過去了,就輕輕的安慰她說:“二奶奶,別難受了,都過去了,各人有命。”
二奶奶抹抹眼淚,伸手從櫃子裏拿出一組老照片,指著一張黑白照片上的人說:“春兒,你看見這個人額頭上那塊疤了嗎?他就是我小叔,就是那天摔的。”
王勝春點點頭。
老人又陷入了回憶了:“後來,我爺爺不玩把戲了,跟人家合夥包了一個窯廠,那時候也舍不得雇人,我爺爺跟我奶奶兩個人幹,起早貪黑,吃不好睡不好。我奶奶有一回看著火暈在窯裏了,要不是旁邊那一家窯的女人見我奶奶在裏麵好久不出來進去看了看,我奶奶就被蒸死在裏頭了。
後來,幹了一年窯掙了一些錢,我奶奶沒見過那麼多錢,可高興壞了,她就跟我爺爺說把這錢存起來將來給兒子去媳婦,咱也別再燒窯受罪了,老老實實的擱家種地吧,人家不都這樣嘛,也沒見誰餓死。
可我爺爺他不幹,聽說有做眼鏡發財的,就又跟人家學了做眼鏡的技術,然後買了材料在家裏做,開始也是不敢雇人,我爺爺跟我奶奶沒黑沒白的磨眼鏡片子,他兩個人那手啊,天天都是大泡小泡的。後來,又掙錢了,我爺爺就雇了人,再後來生意越做越大。都以為我奶奶可以享福了,可是在外麵常年跑生意,又成了大老板的我爺爺就外麵有人了,還公然帶到家裏來,就是當時的二姨太了,接著三姨太四姨太都來了,我奶奶心裏有多苦隻有她自己知道……”
王勝春又想起自己上一世跟著蘇華彪的光景,不禁潸然淚下,嘴裏幽幽的吐出一句:“男人都是負心漢……”
二奶奶被她這句話喚回了思緒,她欠身坐了起來,一臉嚴肅的說:“春兒,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好男人多了去了,你二爺就是一個。”
提起死去多年的老伴,二奶奶一臉幸福。
王勝春的思緒也回到了現在,她臉上也不知覺的浮出羞澀的笑,這時候她腦子裏想著魏豐年。
“你二爺他當年可是個帥小夥子呀,穿著一身軍裝,雖然軍裝很破舊,但是那英氣遮也遮不住,你奶奶我一眼就看上他了,然後就跟著他顛沛流離,最後回到了這裏才算安居了下來,可是我沒想到,真正的戰爭才開始了,這戰爭是衝我發起的。”
“啊,二奶奶,說實話這件事我小時候聽我奶奶說過一點,聽說是咱們近門子的長輩叔伯們嫌棄你的出身,說你成分高,是這樣嗎?”王勝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