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都愣愣的看著他沒說話,他覺出不對,看看一張張臉就小聲問:“玉梅呢?”
王勝春把那封信給了他。
紅燕吃著藥並沒有閑著,還是跟著她對象進貨,趕集賣布。幾個集市下來,她儼然成了熟門熟路的老手,就天天催著爹賣寫家裏的餘糧,她再去親戚家借點。
這幾天,她也不去給她對象“幫忙”了,馬不停蹄的去各個親戚家借錢。
這天,一個關於她對象的消息傳到了紅燕耳朵裏,登時兩眼噴火:一個閨女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公然住在他的家裏。
是見她最近天天跟他一起出入集市,趕緊占領陣地唄。
發生在這個的農村,未婚先孕可是六月天裏掛在日頭下的一塊肉,招的十裏開外綠頭蠅子都嗡嗡嚶嚶的飛來下嘴下蛆的。
大家都以為以紅燕的脾性,她會坐在他婆家罵他個三天三夜。
但是,意外的是,紅燕處在大家擠破頭挖出眼珠子瞪著看她“表現”的境地,卻“烈火焚燒若等閑”,在眾人唾沫星子波濤般翻滾飛騰中她“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
隻有王勝春知道紅燕要幹什麼,因為主意還是她出的。
他對象大勇的娘對那個姑娘是深惡痛絕,寧肯娶紅燕這個絕戶頭的閨女也不娶那個破鞋家的不檢點閨女。
大勇那邊的父母為了對抗那個姑娘,就來紅燕家替兒子賠禮說好話穩住她,也好讓紅燕跟他們同仇敵愾、黨同伐異打退那姑娘。
他倆到了紅燕家,不等爹娘憤憤的跟他們說氣話,紅燕就擋在頭裏一口一個叔、嬸的叫,還叫二老都回去,說她跟勇子的事她跟勇子解決,叫老人家別操心,那姑娘她一定收拾。
那邊爹娘聽了笑的嘴都咧疼了,這邊的爹娘聽了肺都氣炸了。
紅燕去找了他倆的媒人,讓她給大勇捎話,叫他今黑了在大路上的小橋上見麵,還跟媒人說,他要是不去她就來他家找你。
大勇雖然心裏發怵不敢赴約,但他何嚐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果他敢不去橋頭,她真敢跑到他家來找他,那時候就更可怕了。於是就一狠心,跟住在家裏的那個撒了個謊,以一副死豬任憑開水燙的樣子偷偷摸黑來到了橋頭上。
大晚上的,紅燕一個女孩子不敢去村外赴約,王勝春就跟她一起去了。
倆人是悄悄去的,家人誰也不知道,她們出門左右看看沒人才順著胡同往北走去。
這是個月亮被雲遮住的夜晚,地上雖無月影疏朗,但因半圓的月亮留給大地一點朦朦朧朧的光,倒是不太黑,所以紅燕在地頭就看到了縮在橋頭的大勇。
王勝春在原地找棵楊樹靠著等她,紅燕故意加重腳步走到大勇麵前。
他知道她來了卻不抬頭,更誇張的顯露出畏縮驚恐的樣子,蹲在地上兩臂抱膝把頭藏在胳膊肘上。他是下了決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
但是他做夢一般聽到了一個瓊漿玉液般甘甜柔媚的聲音“大勇。”
大勇反而像遭了雷劈一樣全身一震,不錯,立在眼前的紅燕笑臉吟吟,含情脈脈。
“大勇,什麼也別說了,我都心知肚明。咱都訂婚好幾年了,雖然說話不多,但我還不知道你的是什麼樣的人啊,你對我好我還不知道啊?你會做生意,手裏有錢,這些年我家的人沒少吃你的東西,我也沒少穿你的衣裳。出了這件事我雖然也難過,也天天夜裏哭,但我一點也不恨你,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是那個不要臉的王八妮子賴上你了,她說她懷孕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誰的,說不定你替哪個流氓當了替罪羊還蒙在鼓裏呢……”
大勇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