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我的江南公司。”明玉對自己公司的經營成竹在胸,都不用打開電腦,數著手指,便一二三四地向蒙總彙報主要問題。而蒙總,本來就銷售出身,真假好壞他一目了然,何況,他也不認為明玉會怎麼欺騙他。對於江北公司的情況,明玉是轉述,但那是經過她腦子之後的轉述,刪濾掉了一些柳青的氣話。

石天冬在外麵看得出神,他很希望自己也能坐到蘇明玉身邊聽她滔滔不絕,或者,希望哪一天她也能對著他講那麼多的話。他非常相信蘇明玉能有今天不是偶然,肯定與她能力很有關係。看著她有時屈伸手指如神機妙算,有時一掌如刀將空氣一分為二,那分精明,那分果斷,又與前一陣在他湯煲店裏見的有所不同。與跟他說話時候的不同,更是不可以道裏計。

明玉不知道隔牆有眼,在前輩麵前,她反正實事求是,講完了便靜靜看著蒙總的反應,不作贅述。

蒙總低頭無話,悶著頭啃他麵前的小小四塊三明治,其實不過是一口一個的小玩意兒。吃完才向明玉一伸手,“給我支煙,我的被他們分完了。”

明玉一掏,才想起她的也已經被吸完,隻得問服務生要了一包。這幾天香煙消耗量大增,以前兩天多一包,這幾天幾乎一天一包。自己都聞得到全身一股子焦油味。

蒙總點上煙後深深抽了一口,才道:“你說的這些,都在我預料範圍之內。我對你們的不適應期早有心理準備。你說說江北想怎麼樣。”

明玉一聽蒙總如此輕描淡寫地一說,心中失望,她與江北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蒙總對未來一個月的損失有心理準備了嗎?我已經大致計算了一下數字,你請過目。”

說著,明玉調出電腦上今天算了一下午的文件,放大字體後交給蒙總過目。肥胖的蒙總雖然彎腰看低矮茶幾上的電腦很費勁,但還是看得很仔細。邊看,邊提出問題,諸如這個數據是如何得出,那個數據如此估算是不是過於保守等。明玉暗想,看來蒙總並不是傳說的老糊塗了或者頭腦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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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總看完,閉目沉思了會兒,道:“損失雖然巨大,但可以承受。尤其是你說的可能被鎏金奪去的市場,我對你有信心。你說說江北。”

明玉聽了這話,再次失望。這又不是喊口號就能解決問題的年代,信心有什麼用,信心能讓那個死板的監理機製活絡起來嗎?蒙總是不是老得開始教條了?她不得不反問:“蒙總不提對江北有信心,是不是準備放棄江北,將他往女朋友懷裏推了?其實江北不想放棄現在的工作,他對公司有感情,對你有感情。而且,江北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很在意可能會被人誤會為吃軟飯,他不肯去女友公司。”明玉很想對蒙總說:可是蒙總,你的那幫監理人員如果依然墨守成規地束縛江南江北公司上下人員的手腳,到時真的會出現你和江北都遺憾的局麵。但她素知蒙總的脾氣,吃軟不吃硬,這種話說出去,很可能會被蒙總視為威脅,效果反而走向反麵。

蒙總沉吟了會兒,道:“你們兩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們也是求好心切,急於維持原來的銷售霸主地位。但是,我不得不指出,你們看問題的眼光不夠長遠,你們隻看到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忽略公司長遠發展的製度設立。你們沒法看到,公司因為製度不明確,內部辦事需要說好話看臉色,容易滋生各種利益小團體。目前已經出現如果一人造反,影響波及全公司的不良局麵。”

明玉毫不猶豫地道:“這點我早有建議,我的江南公司一向奉行製度化,人員也是能上能下,沒有任人唯親現象。而且,對於銷售人員的監管製度,我一直沒有放鬆。不得不說,這回蒙總派下來的監理人員,與其說是監理整個銷售係統,不如說是監理我這個當頭的。但是我並不反對,對於我的監理,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麵是製度,另一方麵,我自己也可以從此更加大方做人,不用瞻前顧後怕人誤解。但是目前的監理製度管住了腳卻沒管住頭,搞得銷售行為舉步維艱,我卻依然有大量空子可以徇私舞弊。我不想否認蒙總製度的合理性,但它確實不管用。”

“你為什麼不早提出?”蒙總也沒客氣。

“蒙總不給我和江北講話的機會,而這些話顯然不適合在協調會上與那些監理人員講。”

蒙總揮揮手,滿臉的不認同。“我總算明白為什麼這次監理製度的推行會這麼難,原來是因為你和江北兩個沒把監理人員放在眼裏。一個沒得到你們認同的監理機構,怎麼可能順利行使他們的職權?”

明玉差點被口水嗆死,但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沒把監理人員提升至蒙總想要的高度。但問題是如果照著蒙總說的做了,那不成古老年代的書記廠長日月爭輝了嗎?“但是……”

明玉才說兩個字,便被蒙總胖手一舉打斷,“沒有但是,監理製度非貫徹下去不可。江南,我知道你會想不通,這個不急,慢慢想,我給你時間。你進公司以來幾乎沒有休息時間,更沒有充電時間,你的有些想法已經跟不上現在的經濟發展,我看你的思想還停留在過去小打小鬧的個體戶想法上,沒有大兵團作戰觀念。你應該接受一點新思想。我看好你,以後還會繼續重用你,我不會對你涸澤而漁,你應該接受培訓。我這裏有名額,本來我準備自己去,現在讓給你吧,明天我讓秘書送資料給你,後天你出發去北京培訓兩個月,順便把周邊地區好好玩個遍。等你學成回來,你繼續給我穩守最緊要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