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被明玉攔住不讓送。看著明玉離去,她在心裏想,其實,在明玉心裏,這大哥二哥差不多是一丘之貉吧?若不是為了寶寶,她今天會最後叮囑這麼一句嗎?最先,她可是一副肅靜回避的架勢呢。也不知過去發生了什麼,讓他們兄妹如此生分。但這個念頭在吳非腦袋裏稍微轉了轉,便被買房子的事情替代。究竟明玉與明成他們商談時候,說了些什麼了呢?明玉為什麼說明成造孽?她低頭想著,緩緩走回電梯。

進門,明哲起身迎出來,吳非笑道:“我們寶寶可愛,誰見了都喜歡。明玉要給寶寶錢,我拒絕了,要她以後有空多來看看寶寶。她臨走跟我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你們姑嫂倒是非常投機。”

“托寶寶的福唄。”吳非習慣性地往屋子裏麵看了看,確定寶寶睡得好好的,她才放心,“明玉跟我說,你父母的房子變小是明成作孽。上回你爸不能去美國,他們不是聚一起討論過一次嗎?那次討論,據說很有結論。明玉讓我們徹底向你爸和你弟弟追問。”

“明玉為什麼說這些?她以前怎麼不說?”明哲聽了吳非的話,低頭嘀咕,覺得明玉這時候說這些有點莫名其妙。

吳非真想伸手敲明哲的榆木腦袋,“明玉跟你們是一家人嗎?你們什麼時候認過她?她什麼時候認過你們?我嫁你們蘇家那麼多年,別說沒見過明玉真人,連照片都沒見過,今天見麵明玉都取笑說要查看身份證了,這算是一家人嗎?她肯跟我說,那是看寶寶麵上,她舍不得寶寶吃苦。至於明成作孽,你不是說上回你爸跟你說,你爸媽大房換小房是給明成買婚房什麼的,平時家中的錢都給明成刮光了嗎?這還不夠作孽?明成他們現在又過得不差,你爸現在小房換大房,按道理,錢哪兒去哪兒來,不該明成岀該誰岀?今天明玉不提,我還差點都忘了。不行,這買房子的錢我們要斟酌著岀,保姆的錢我們但岀無妨。”

明哲嘴裏“嘖”的一聲,道:“非非,你怎麼一說起買房子就這麼抗拒?已經答應你改買兩室一廳,你現在又幹脆不肯出錢。不管明成怎麼作孽,現在爸總不能老這麼寄居在明成家吧,我這個當兒子的岀點力是應該的,盡快讓爸搬出來獨立住。”

吳非盡量冷靜道:“並不是我們不肯負責你爸就沒地方住,而是我們隻要變通一下,公平合理地負擔起我們需要負擔的一部分。我今日已經上網查詢,你們家老房子變賣,換得的錢正好可以付二手房的頭款,未來的月供由明成負責,這是他該負責的,攤到每個月上,以他的收入水平,他負擔得起。保姆費還是由我們岀。作為兒子,這是應該替你父親負擔的,誰讓你不能在你父親身邊盡孝呢。我重申一遍,我隻支持擔負我們應該擔負的那部分。”

明哲歎道:“非非,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我媽若是壽終正寢倒也罷了,她那麼驟然去世,在我都還沒好好報答她之前去世,你說我的心有多難受。我現在沒別的,我隻想保存我媽的遺物,隻想盡力讓我爸過得好一點,就算是我的一點點補償吧。雖然這點補償對我媽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但給我盡盡心好嗎?我早早出國留學,是明成在媽麵前承歡,他給爸媽帶來的歡樂沒法折算成錢。我可以用錢補償,我已經算占了便宜。”

麵對明哲的字字泣血,吳非需得好長時間才領會過來,這算什麼話?他家有難,難道他就可以因此沉湎,大家都依著他任他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她已經依過了,一依再依,她不能再依,再依就沒完沒了了。吳非怒極反笑,款款而言:“好,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我也是大學畢業就出國,至今沒有在父母麵前盡孝不說,自己生孩子還要我娘飛過去伺候,累白她一半頭發。我現在得趁他們還在世,抓緊時間補償。我要求不多,把我爸媽的兩室一廳換成三室一廳,多一個房間給保姆住,換房子與保姆的錢,都由我們來,因為我是長女,理所應當。趁現在他們還健康就換了,不能像你一樣到時追悔莫及。我沒額外要求,也不會要求保留我爸媽原有住房,跟你一樣,每月兩千美金還房貸,一千人民幣雇保姆。公平合理。至於你們家明成在你父母麵前承歡是不是衝著他們的退休金去,並搞得你爸人心惶惶四處藏錢,我們暫不追究。如你所說,我們先盡了我們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