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繼續歎息,“我讓爸跟你去搬家,他硬是不肯去。我奇怪了,以前媽去世不久,他不還是主動要求明玉拉他回家一趟?而且我當時失業他沒法去美國,據說討論贍養問題是在老屋。奇怪在我麵前他怎麼一再拒絕回家?非非,家中應該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那些我認為珍貴的,未必能入別人法眼,你不用太緊張,別太累著。東西搬好後就堆著,我以後回去收拾。”

吳非心說,這老頭,應該不能用越活越回去解釋了。“我看看吧。即使我想累,恐怕抱著寶寶也沒法施展身手。好在明玉給了我一輛車,一名司機,我可以請司機幫忙,以後人情就讓明玉去還了。你別掛心,不過我今天看來是不能回上海了,總不能拋下明玉。”

雖然吳非大方,但明哲放下電話後卻怎麼都無法開釋胸懷。父親這是怎麼回事?明玉被明成打傷住院,明成陷於牢獄處境不明,父親卻都不關心,一句都沒提到擔心他們或去看看他們,他隻想到他自己的處境。以前總以為父親懦弱,被母親欺壓得隻剩一片影子,現在看來,父親還很自私啊。與這樣一個自私懦弱的人生活了一輩子,母親不容易。

可明哲知道這些都是題外話,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明玉與明成的矛盾,不能讓明玉被仇恨激得痛施殺手,導致明成無出頭之日。但是,明哲真的想不出該如何勸說明玉。想想那次母親剛去世他回來奔喪,雖然明玉一直客客氣氣,可還是說得他無力招架。上周六又在電話裏為吳非指責他,也說得他沒有招架之力。不管明玉真的有理沒理,可她說的時候總似乎占著理,當時當地,總能讓他這個當大哥的無言以對。何況,這回明玉挨了打,她憤怒得有理。換明成挨打試試?他會不竭盡全力打回去?明哲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受傷中盛怒的明玉手下留情。而且,關鍵是,明玉認可他這個勸說者的身份嗎?在明玉心目中,他這個大哥身份,好像是名存實亡吧?她能聽他的嗎?

明哲為此抓破頭皮。他決定晚上下班無論如何都要趕過去一趟,起碼看望一下明玉。與其做一桌好菜讓明玉感受什麼家的氣氛,不如以後潛移默化地多關心多照顧她。明成自作自受,就去吃幾天苦頭吧。隻怕明玉會不要他照顧。感謝吳非,幸好有吳非,吳非調劑了他們與明玉的關係。

吳非這邊喂好了寶寶,看時間也才八點多。期間電話響起一次,吳非見是明成家的號碼,不接。她既無法幫朱麗,又厭惡公公,隻有不接電話。而想到本應是明成擔當的搬家事宜要她這個在公交車上都可以被讓座的抱小孩婦女擔當,她氣憤之外更有惶恐。

但等下樓看見來接她的司機的時候,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不怕不怕,這兒不是有個可以靠得住的本地人嗎?明玉派給她的人,怎麼都不敢對她作假胡來。她先去醫院將一甜一鹹兩種粥放下,明玉還在睡覺,她不去打擾。下來時候司機問起蘇總究竟是怎麼回事,吳非不便把實情說出,隻說了明玉昨晚小區遭襲擊,司機立刻展開了想象。往往做司機的大多話多,一整天悶在小小空間裏,你不讓他說話,他怎麼受得了。司機想當然地分析,蘇總遭襲肯定與集團公司目前的財產爭吵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