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剛才聽了明成轉達的他八卦朋友說明玉的話,很替明玉難過,想找明玉說說。但見此隻能作罷。他準備飯後再與明玉聯係。明玉雖然對他沒好氣,可她該做的事一件不落,明哲被明玉嗆後回頭想想,明玉其實還是幫著家裏的,所以明哲還想趁爸搬家機會叫明玉過來一起吃飯熱鬧熱鬧。

沒想到,還沒走下樓梯,明成接到一個電話,嗯嗯啊啊幾聲之後,放下電話,滿臉變色,汗珠密密從額頭沁岀,他簡短地衝朱麗道:“周經理來電話,讓我過去一趟。說大家都在等我。”

“不去。”想到以前明哲襯衫領子上的口紅印,還有明成不知道怎麼借出來的十萬塊錢,朱麗心中對周經理充滿敵意。

明成不敢將電話內容告訴朱麗,故作鎮定地道:“有事,要緊工作。你陪著大哥,我完事就回來。”

朱麗不情不願地看著明成匆匆離開,與明哲和蘇大強隨便吃了晚餐,去蘇大強新家稍微收拾一下才走。可朱麗不大會做家務,說是收拾,其實還是明哲在做事。

明成離了朱麗明哲,這才慌亂地奪路出去,找車子與周經理他們會合。

因為周末有空,明成的部門中付了投資款的其中一位同事帶著一團熱情,不滿足於平時隻與沈廠長電話聯係獲得安裝消息,帶著老婆孩子駕車前去沈廠長的工廠,帶著DV,準備拍點籌建花絮回來自家看著高興。沒想到過去一看,工廠鐵將軍把門,看進去裏麵沒一點生氣。明成的同事急了,翻門而入,遍地搜尋,可哪裏找得到他們花錢購買的設備。即便是沈廠長原來車間裏的那些還在生產的舊設備也被搬運一空,隻餘空空如也的車間。

打手機給沈廠長,沈廠長最先還一如既往地熱情洋溢地彙報“安裝進度”,但一聽明成同事說正在搬空的工廠裏麵,沈廠長立刻關掉手機。再打,手機已經不在服務區。

明成同事急得冷汗直竄,立即打電話通知周經理,周經理懵了。等到大家聚集到空無一人的沈廠長工廠門口時候,見此情景,毫無疑問,討論都不用討論,一致推定,大家中計了。明成更是懵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二十六萬裏,有他賣車的錢,這也罷了,其他十三萬卻是他分別問舅舅和周經理借的,天,再加父親按揭的七萬,他什麼時候能還岀?而且,這投資還是他發憤圖強計劃的重要一步啊,他瞞著朱麗氣得朱麗離家出走才做成的投資,他還指望著年底的紅利讓他在朱麗麵前揚眉吐氣呢,可是,現在這樣子,別說是沒紅利,本都沒了。他可怎麼向朱麗交代。明成全懵了,感覺頭頂有烏雲壓城,他回家後果可期。

最先到的同事的妻子已經在哭泣,而110也隨後趕來。警察開口問情況,大家將目標一致對準了拉來這筆投資生意的周經理。於是,周經理被警察帶到一邊簡單問話,問詢之後,大約因為看到案情涉及金額巨大,情況嚴重,大家饑腸轆轆地被帶到沈廠長工廠所在地的縣公安局。

明成雖然對公安局的環境有些心理障礙,但此時他隻有狂熱地將破案拿回錢的希望寄托到警察身上,恨不得不回家在警局住下來盯著他們破案。他比誰都急。

可在場的人個個都急,周經理一個人還掏了一百三十萬呢,可是沈廠長以前是她的生意夥伴,這個投資項目是她考察後引進給部門同事的。這會兒麵對警察的提問,她有苦說不出。警察問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的時候,她背對著這些同事,回答得異常艱難,她平日裏因為業務出色,一向淩駕於眾人的囂張此時蕩然無存,她感覺得到同事們怒火燃燒的眼光燒灼著她的背部。她巴不得永遠麵對警察,而不用回頭麵對這些同事。雖然,最後是大家決策大家共同與沈廠長談判,可她是引進人,大家能放過她的責任?到這個時候沈廠長找不到,她還不成了大家怒火的焦點?她又不是笨人,她心裏清楚。相比部門同事,她受雙重煎熬。

警察問來問去,不過就是這些破事兒,又是周末又是夜晚,也無法做得太多,大家簽字畫押出來。

都沒法回家交代,全用自家錢的回去得挨老婆罵,借用丈人錢的前一刻還是丈人賠笑臉,這一刻得成眾矢之的。而明成更複雜,問舅舅借的錢,還有問周經理借的,他自己房子和父親房子按揭的錢。他身上正好三座大山。這還讓他怎麼做人。

所以大家都拖延著回家,避得一時是一時,再說都沒吃晚飯,眼下饑腸轆轆,有人提議去吃飯,竟然獲得全體響應。大家這回都自覺蹭進一家小飯店,不敢再亂花錢。而且,進門前就說好,AA。

該怎麼辦,回家怎麼與老婆說,以及沈廠長會逃去哪兒,這是飯桌上大家唯一的議題。至於沈廠長為什麼會卷款逃走,那隻能等明天警方搜查工廠後才能見分曉。而毫無疑問,上周沈廠長的什麼慶功宴,那是他為穩定人心放的一顆煙幕彈。

周經理特別鬱悶,一上來就猛喝啤酒,不肯說話。她的目的也很明確,喝酒了,可以裝酒醉,別人說什麼都可以不應,當沒聽見。但大家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雖然有怨言,有對周經理的怒氣,可還都不敢當場衝周經理發火,大家都還得在這圈兒裏混呢,還得靠圈子裏混著賺錢將二十六萬損失平了呢。所以,周經理更可以將些微有些針對的牢騷忽略不計。漸漸的,她也有些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