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早，看到外麵那些消息之後，坐在書房裏兩個多小時，之後就不行了。”
“送醫院！”
“老爺子不去醫院，他說，他想見你最後一麵。”
顧笙歌心亂如麻。
趕到夏氏莊園時，到處都彌漫著冷清的氣息，這種冷清，讓人發自骨子裏覺得陰冷。
夏邑航已經吃了藥，但時間不多了，家庭醫生和顧笙歌把情況說清楚後就走了。
顧笙歌萬萬沒想到，夏邑航連這一個月多撐不下去。
她放緩了腳步，心情複雜的走進了夏邑航的臥室。
臥室裏，燃著檀香，可也掩蓋不住濃濃的苦澀中藥味。
看著躺在床上精神疲乏、臉上毫無血色的老者，顧笙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你來了。”
夏邑航輕輕道。
顧笙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語氣淡然道：“看你最後一眼。”
“我知道我快死了，隻是、我不甘心啊，星辰。”
顧笙歌心中冷笑。
“你什麼時候甘心過呢？外公，你的心太大了，大到老天爺都不肯容你。”
她的話，冷漠，淩厲。
夏邑航卻笑了起來。
“我快死了，你也不用為你母親報仇了，其實……你根本不敢對我怎麼樣，對不對？你是個至情至孝的孩子，即便知道是我殺了你的母親，你也不會對我如何的，如今我落到這樣的下場，你應該覺得高興，等我到了下麵，見到你母親的時候，我自會向她解釋。”
“我母親不會想見你。”
“也是，她不會想見我的。我自作孽，不可活，但是星辰啊……外公還是希望你能理智一點，你、別和厲南驍在一起了。”
顧笙歌知道夏邑航會說起厲南驍，卻不曾想，他說的竟是這個。
“你不是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借他的手讓夏氏……”
“人死如燈滅，這些東西我帶不走，快要死了，人反而通透了，明白了，我不需要什麼名利和權勢了，這輩子，我最對不住的就是你母親和你，如果當初我不逼她，她就不會死，如果我不算計你，不利用你，你不會走到今日。是我讓你和厲南驍認識，你們兩個的事情……我在後麵暗暗推波助瀾，是我讓你走向了這個殘忍冷酷的男人。”
“你沒資格說他殘忍冷酷，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冷酷的人！”顧笙歌一激動，怒道。
夏邑航自嘲的笑了笑。
“不錯，我才是最殘忍冷酷的人，可是星辰，再過不久，你就會看到厲南驍如何一步步變成我。”
“不，他不會的！”
“他會，他一定會。”夏邑航一字一句道，“驅使我走到這一步的，是權勢和財富，而驅使著厲南驍的，是仇恨！即便你愛他，他也一樣愛你，可是你阻止不了他複仇，也阻止不了他為了複仇而做出的這一切瘋狂之事。”
顧笙歌搖頭，堅定道：“我相信他！”
夏邑航看著她眼底的那些堅定和信任，看著她毫不掩飾的對厲南驍的深情，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兒夏月……
夏月也是這個樣子，隻是……
他緩緩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他的雙手，全都是血，還有月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