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對死亡的認識還很模糊。
那一年,我好像還沒有上學,原本身體健康的爺爺因為車禍去世了,一直臥病在床的奶奶之後沒多久也去世了。
我記得奶奶被火化的那天,父親一直呆若木雞,麵無表情,直到我向他問了那個問題:
“爸爸,奶奶她去哪了?是去另一個世界找我爺爺去了嗎?”
“是啊,大介,”在父親開口前,母親蹲下身子,撫著我的頭頂說道,“他們去了天國繼續生活了……”
“不對……”這時父親突然打斷道,“你的奶奶已經死了,和你的爺爺一樣,都已經化為灰燼了,我們已經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天國,那些都是騙人的!”
“老公,你怎麼能在孩子麵前說這些東西!”母親大聲叫道。
然後,父親哭了。看到這樣的父親後,哥哥和我也哭了。我恍然意識到,父親也是一個孩子,而他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人早晚都會死,我有一天也會像這樣失去自己的父母嗎?光是這樣想著,我的內心就會陷入一種恐慌。
那天之後,父親就把心思一心撲在工作上了。他是想通過高強度的工作來忘記爺爺奶奶的離世給他帶來的痛苦。
在別人眼裏,父親也許是一個連家都不顧的工作狂。不過在我看來,他隻是無比珍惜和自己的原生家庭的羈絆罷了,或許那份羈絆比現在這個家庭的羈絆還要深……
***
決心以職棒為目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那一天?那一刻?還是那一瞬間?每當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會想起我的父親。
聽母親說,父親上學的時候也很喜歡棒球,但他很快認識到自己沒這份才能,就果斷放棄了打球的念頭,一心思撲在學習上,就這樣他成為了一名檢察官。
母親在入管部門工作,也就是說和父親一樣都是公務員。因此母親也希望我以後成為公務員。不過我能感覺到,父親一直在我麵前提,如果自己當初打了棒球,現在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於是我在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報名參加了附近的一家少棒隊。小學的時候打棒球還不怎麼牽扯精力,所以那個時候母親也沒怎麼反對。
一年過後,我發現基礎的動作要領其實已經掌握了,但自己卻仍然無法成為隊伍主力上場比賽。六年級的時候,我也隻是成為了邊緣主力,最後也就是替補打了兩場比賽。
那些天才可真是好啊,學什麼都學得比我快,比我先成為主力也是理所應當的。
“大介,你喜歡棒球嗎?”一次,父親問我道。
“喜歡……”
“那就上中學後繼續打棒球吧。”
“可是……可是我根本沒那個天賦,學什麼都慢……”
“大介啊,這世上天才是很少的,他們確實能輕而易舉地做到很多我們拚盡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們這些凡才就隻能集中精力,努力把一件事情做好。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不輸給他們的存在。”
父親的這番話,我直到現在還記得。不過那時的我還有別的介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