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要是讓東野平知道虎杖在想什麼，他一定會說：
大兄弟要是有一天你以為自己穿越了，一顆心都在努力回去，擱你身上你也給人這種感覺。
但現在他不知道。
支持先天體的算力極速流失，他已經開始默默祈禱畢竟是吃了幾根手指的兩麵宿儺不要中途醒來了，別說他不能讀心，現下開個領域都費力，靈感也縮小了很多，過會兒可能咒力靈力一起沒了。
於是，一無所知的東野平回以笑意。
少年間相視而笑，很有默契的樣子。
盡全力奔跑之下，廊道驟然消失。
隻是下一步，便無知無覺一腳踩進地獄。四下開闊之處，鋪了一地改造人屍塊，半邊軀體燒焦、可見頭骨的七海建人剛剛斬殺十數個改造人，屍塊紛紛墜落之際一隻冰冷的手貼到他的胸口，啪的一聲，是喪鍾在響。
東野平知道七海先生為什麼要離開了。
不是引開咒靈，不是逃跑，他在往下走，去奪回五條老師。隻要五老老師解封，大家都能得救，這是比在改造人和咒靈之間求援更加成熟有效的做法。
他怎麼沒想到呢？
東野平眼裏的熱度消失殆盡。
得手的咒靈神色癲狂，似笑非笑回望東野平。
它記得這個人類，還有他旁邊的人，比較痛恨哪一個呢，比較懼怕哪一個呢？它分不清，隻是想看看他們崩潰的樣子啊，所以故意念出聲，“無為——”
七海建人見到了灰原雄。
在他毫無預料地閃現出關於馬來西亞海島的養老計劃之後。姑且算作一整套人生回馬燈吧，據說臨死之前能看到人生回放或者重要事項集錦。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他知道是自己的幻想，多年前死去的友人抬手，指向了那兩個少年。
求救吧。
不行呀。七海建人稍稍有點無奈，這樣做會成為他們一輩子的詛咒。
靠譜的大人盡了全力，計算著角度，盡量不要讓他們看到慘不忍睹的另一邊臉，不苟言笑的唇邊掛上稀薄的笑意，是笑意，也是心意。
“虎杖、東野。”
“之後就拜托你們了。”
“娜娜明——”
那一秒。
虎杖已經全速奔跑而去，東野平沒有動。
他知道趕不上，一向迅捷機敏的大腦一邊冷靜地斥責自己亂問問題拖了時間一邊細細部屬了複仇計劃，腦漿卻全然不聽，轟地沸騰起來，毫不猶豫地動用了留下的後手。
遊弋於夜空的銀龍正因領地縮水而不樂意，聽得主人召喚，立刻化身風雷，咆哮而下，擊穿人類層層澆築的水泥鋼筋，數萬噸的建築轉瞬之間蒸發殆盡，晦暗星光與萬鈞雷殛一同崩落，卻被一隻過分蒼白的手輕鬆揮散。
又，輕輕搭在灰原雄指路的手上，輕聲叮囑，“灰原，這可不興亂指。”
七海建人獨剩的眼睛無聲睜大。
那張臉和東野平有七分相似。
像是長大了的東野平，但七海知道不是。
林雪村學長。
他的回馬燈角色增加了。林雪村披著素白道袍，潤如寒玉，清如孤月，微笑著說你在想什麼怪東西啊，比之少年時成熟的眉眼稍帶無奈，他的身上隻有兩種顏色，黑與白，說盡了一抹自黃泉而來的幽魂，前來接引故人踏入彼岸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