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緹感覺自己被一團團熱霧包圍住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她努力想走出這片迷霧,但這裏像沒有盡頭一樣,走了好久也走不出去。
熾熱的水蒸氣無時不刻地縈繞在身旁,讓她覺得連呼吸都難受。
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前麵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她一喜,急忙追上去,“你是誰?”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突然握住她的手,然後用手裏的東西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她的手臂,似乎想要將黏在她皮膚上的水蒸氣擦掉。
他又抬手,溫暖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額頭,緊接著把一個什麼冰涼冰涼的東西往她額頭上一貼。
瞬間,身上好像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明白了,他是在努力幫她趕掉身上的熱氣,努力讓她舒服起來。
這種溫柔,讓她不由地想起容芸。
曾經容芸對她也是這麼的溫柔,有一次自己生病了,她特別著急,衣不解帶地守在床邊,照顧了她一個通宵。
她因為胃口不好不想吃飯,她便溫柔地唱歌哄著她,一勺一勺地將軟糯的米粥喂進她的嘴裏。
可是為什麼,突然之間什麼都變了呢?
是因為她太差勁了嗎?
所以,剛出生親生父母就拋棄了她。
現在連養父母也對她棄如敝屣。
所有的人都討厭她的存在。
她現在唯一的價值,好像就是一個能夠幫宴家綿延子嗣的工具。
可是,她是一個人,她不想隻當一個工具啊。
她也想有人可以喜歡她的……
淚水,忍不住滾落而下。
她囫圇地抓住眼前這雙大手,貪婪地想要留住這一份溫暖,“不要走……”
宴知淮垂眸,掃了一眼床上睡得昏昏沉沉,不停夢囈的女孩,嚐試著從她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不要!不要走!”她急了,兩隻手同時上手,緊緊抓著他的手掌不放。
“我會乖,我會聽話,不要討厭我,不要放棄我……”
她不斷呢喃著,哭得抽抽噎噎的。
就像一個被噩夢魘住的小孩,可憐無助,又委屈巴巴的。
宴知淮突然意識到,她其實也才二十歲。
相較已經二十八的他,似乎的確還是個小孩。
他抿了抿薄唇,終究沒再堅持將手抽回來。
女傭小心翼翼地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三少爺,需不需要我把小床往這邊移一移,您湊合在上麵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