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方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思維完全不受控製,腦海不停地浮現了自己在咖啡廳看到的那幾張照片,照片上,母親五官模糊的模樣,跟方振爭執的模樣,被方振推下河的模樣……
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浸入枕頭,消失無痕。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方緹擦掉眼角的淚痕,起身拿起手機。
當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時,不由地怔了怔。
她按下接聽,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宴先生,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
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你不也還沒睡?”
方緹抿了抿唇,否認道:“我其實已經睡下了,隻是被電話鈴聲吵醒了而已。”
“這樣啊……”宴知淮頓了一下,“那很抱歉打擾你睡覺了。”
方緹往後躺回床上,嘴角扯了扯,“沒有關係的啦,你在海城的工作進行得怎樣了?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一切順利,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晚上應該就能到。”
“這樣啊。雖然工作忙,但是你在海城也要注意休息哦。”
“好。”
方緹這一個晚上的心其實都是一陣空蕩蕩的,仿佛無意間丟失了什麼東西,直到此刻聽到宴知淮的聲音,她的心才終於再次被填滿,充滿了一種安定的感覺。
她仰頭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近乎呢喃地道:“宴先生,今晚你交代我的任務,我順利完成了。”
宴知淮其實早就從吳助理那裏得到了消息,這也是他這麼晚還打電話過來的原因,但還是順著她的話道:“是嗎?真棒。”
“楊慧主動找到我,拿出了可以證明劉家和方振當年勾結的錄音,還有……方振親手殺死我母親的證據。我親耳聽見了,也親眼看見了。
不過她後麵還是把錄音筆和照片拿走了,因為她要跟我談一筆交易,她說她想扳倒劉家,想讓劉平和劉勇父子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而她希望自己可以順利拿到兒子的撫養權,還有和劉勇離婚後獲得劉家一半的財產。
但是劉平雖然退下來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僅憑她手上的證據,她沒有信心能扳倒他們,所以她希望你可以出手。”
方緹說這些話時語氣很平淡,但宴知淮仍舊聽得出她聲音中的微微顫抖。
他的聲音不由地放柔放輕:“你答應她吧,區區一個劉家,並不是什麼難事。”
“好,那我明天給她回信,這樣,我就可以把那支錄音筆和那幾張照片拿過來了。”
方緹手指揪緊身上的被子,一字一句地道:“方振逃避法網二十年,是時候為他當年的行為贖罪了。”
“嗯,他逃不掉的。”
宴知淮安慰著,又試探性地開口道:“時間已經很晚了,要不,你早點睡?”
聞言,方緹抿了抿唇,“宴先生。”
“怎麼了?”
“我想你了。”方緹嘟了嘟嘴,仿佛在撒嬌,“想你想到睡不著覺。”
宴知淮默了默,“……那怎麼辦?”
方緹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嘴角勾起,“宴先生,要不你為我唱一首歌吧?說不定我聽著你的歌聲,睡意就上來了呢?”
宴知淮:“……”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聲,方緹遲疑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喂?宴先生,你還在嗎?”
“……在。”這個字,像是硬生生地從齒縫裏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