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鳥兒啼出第一聲鳴叫,開始替窩裏的幼雛尋覓小蟲兒,求個溫飽。
晨陽的曦光迤邐在天機幫總部,也泄灑在客房門外埋伏的人影上。
“幫主!幫主!”陳總管氣急敗壞的長呼一路從大門響進內室。
“噓!”南宮勞和三位夫人同時命他安靜。“裏麵正在商議大事,你別壞了咱們的計謀。”
“幫主,外頭也發生大事了──”
“任何事情也及不上靜兒的終生幸福重要。”四雙耳朵貼近房門。
“勞哥,你覺得咱們現在闖進去……妥當嗎?”三夫人竊竊低問。
“廢話,此時不進,要待何時?”南宮勞駁斥道。
他運起一口真氣,從丹田而膻中,從膻中而咽喉,最後彙集在唇間,疾噴而出──
“姓封的!”
砰!房門跟著被他的大腳丫踢開。
“你不要命了,竟敢占我女兒的便──”
房內的景象讓他理直氣又壯的聲音嘎然而止。
他的寶貝女兒衣裝整齊、鮮嫩得活似剛從樹上摘下來的紅莓果,她手上拎著男人的衣衫,朗著嘻嘻哈哈的笑音穿梭在桌椅家具間。
而封致虛,這個可憐的受害者,心臃腫的棉被兜著下半身,縛手縛腳地追著她跑。
“把衣服還給我!”他咬牙切齒的言表相當猙獰。
“不要,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挺英俊的,應該多多袒身露背走在大街上才對。”她仗著封致虛一時三刻之間追不上她,玩心可高著呢!
房門傳來的劇響促使兩人停下腳步,亮睜睜的眼珠子迎向不速之客。
南宮勞下巴拉長的程度足以豎起一對龍鳳花燭。
“你……這個……”守靜衣冠整齊,而封致虛狼狽得隻差沒縮在地上求饒,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目前占上風的人顯然是他的寶貝女兒,因此底下的那句“你竟敢占我女兒便宜”,再怎麼樣他也講不出口。
既然關鍵句子無法順當地脫口而出,其後的“負責任”、“娶她”雲雲,更是如同見了太陽的雪人,瞬間消失成水蒸氣,從他的鼻孔蒸發出來。
“女兒,你怎麼可以占人家便宜!”說時遲,那時快,二夫人驀地搶出頭,接下丈夫未完的話題。“好歹娘也苦心養育了你十六年,雖然不能說把你調教成三貞九烈、古望先賢人人佩服的好女子,可是玷汙人家清白這種惡事說什麼也該忌諱一點,結果呢?你居然辜負了娘的期望!”
厲害!
南宮勞欽佩得五體投地,隻差沒抱住二姨太大跳霓裳羽衣舞,他居然沒想到自己可以從反麵點題。
“沒錯,女兒,既然醜事已經發生,你必須對人家負起責任。”他斷然命令。
“我?”守靜愕然指住自己鼻尖。
被“玷汙”的肉票企圖站出來替綁匪脫罪。“南宮幫主,其實昨晚──”
“別說話!”南宮勞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封大俠,您放心,我一定替你討回應得的公道。”
“可是,爹──”她無辜地大叫。
“你也別吵!”南宮勞喝出權威的命令。“決定了,你們今天中午就成親。”
“中午?”她和封致虛齊齊起來。
“沒錯,而且我要宣布一件事。”嘿嘿,以下的訊息才是最要緊的!南宮勞一臉得意洋洋。“本人曾經召告,凡天機幫任何一人擒得封致虛者,一律傳以本幫幫主之位,如今守靜完成這椿工作,本來應當傳給她幫主正統,但是女子出嫁從夫乃是古人的名言,因此,天機幫首任幫主南宮勞在此表示,幫主之位正式傳給封致虛接任。”
“什麼?”除了主講人之外,滿屋子人口同時大叫。
其中封致虛最是可憐,從頭到尾甚至沒有接口的餘地。
隻有一夜之隔而已!
昨天之前,他還是一朵閑閑的雲、一隻野野的鶴。一夜之間,他竟多了一個老婆,而且成為烏合幫派的頭頭。
他耶!封致虛耶!想當初少林、武當、崆峒、華山這些名門正派企圖網羅他,都被他想也不想地打了回票,而今他居然白白坐上天機幫幫主的位子。
專門挑除江湖中黑道門派的封致虛,竟成為第一大黑幫的領頭,普天之下還有比這椿事件更荒謬的嗎?
他壓根兒不消細想,腦部已經自動命令嘴巴開口:“不行,南宮幫主,您的成命恕在下難以接受,望請您收回。”
“你拒絕讓我女兒負起責任?”南宮勞立刻橫眉倒豎。
“不是。”婚事和禪讓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如果你推辭天機幫幫主的位子,我萬萬不會把女兒嫁給你。”南宮勞大膽賭它一把。
“爹!”守靜驚叫出來。瘋子虛不會答應的,她知道,他絕不會答應的。
“誰──也──別──吵──啦!”
在南宮勞來得及回答之前,門口響起今早的第二聲狂吼。眾人回頭,是陳總管。
“你發癲了?”南宮勞直想扭斷他的脖子。
正值大家忙著掀底牌、比大小的緊要關頭,他好死不死地竄出來破壞氣氛。
“幫主,你們再不出去,大夥兒真的發癲了。”陳總管揮掉額上的冷汗。“咱們總部被一群官兵包圍了。”
“什麼?”包含南宮勞在內,滿屋子人口第二度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