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竽掙紮著從床上摔了下去,不知撞到哪裏,一陣頭暈,昏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躺在醫院的病房裏,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飄動的白色窗簾。
窗外的天是漆黑的。
她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怎麼還是黑夜。
何施燕提著暖水壺進來,看到床上的人目光呆滯地望著四周,連忙跑過去:“你醒了?嚇死我了,你睡了二十多個小時。再不醒我就要懷疑醫生診斷錯誤了。”
“醒了嗎?”
汪雨從外麵進來。
何施燕看著她:“你跑哪兒去了?”
“我怕吵到她休息,出去接了個電話。”
陸竽聽著她們的對話,意識漸漸回歸,於巍把她帶到酒店裏,說了很多話,那些話帶給她巨大的震驚。然後他蒙住了她的眼睛,說了一句道別的話,他是要……
“於巍呢?”陸竽撐著床麵想要坐起來,頭又暈了起來,支撐不住跌了回去。
何施燕把暖水壺放床頭櫃上,連忙扶住她。汪雨幫忙升起病床,讓她半躺著。汪雨歎了一口氣:“網絡暴力真是害死人,好端端的一個大男生,被逼得想不開。”
陸竽怔愣地望著她,臉刷地一下白了,眼眶卻迅速紅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麵前消失了嗎?
何施燕看出她的不對勁:“你是不是以為於巍不在了?放心。警察來得及時,救下了他,帶他去做心理疏導了。”
陸竽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兒,不敢相信,她們不會是哄她的吧。
“真的嗎?”許久,她開口,聲音有些啞。
何施燕坐在床邊,身體朝向她,舉起手發誓:“我向你保證,句句屬實。這回真得感謝陳嘉林,我聯係不上你,在群裏發消息就隻有他看見了,得知這件事後,當機立斷報警了。警察再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陸竽渾身的神經放鬆下來。
“你身體還有哪裏不適嗎?我得找醫生來給你看看。”何施燕說著,從床邊起身往外走。
汪雨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別想了。”該慶幸沒釀成悲劇。
陸竽心安了不少,端起桌上的水杯,吹了吹熱氣,抿了口水。
門外走廊上忽然傳來何施燕驚訝至極的叫聲,汪雨朝著半敞開的門往外看過去,有些不明所以,三秒後,她找到了何施燕驚叫的原因。
許久不見的江淮寧出現在眼前,原本寬敞的病房,因他的存在而變得狹小。
他個子挺拔,穿著淺藍色的長袖衫,白褲子,帆布鞋,肩上挎著一個黑色的背包,眉頭擰得死緊還那麼帥氣。
明明風塵仆仆地從匹茲堡趕回來用了二十幾個小時,換做他人早就邋遢疲憊,他還是清爽幹淨的。
陸竽捧著一杯水忘了喝,若不是手握得太緊,杯子裏的水就要撒到被子上。
“你……”陸竽仰頭,要問的問題有一堆,不知道先問哪個。
江淮寧從北城趕來關州的路上已經大致了解了一些情況,關於陸竽的身體狀況,他卻知曉得不是那麼清楚。
手掌貼在她臉頰上,熟悉的溫度讓她的眼眶熱了起來。
江淮寧卸下背包丟在床尾,把她手裏的水杯拿走,放到桌上,傾身抱住了她,垂下頭,聲音低柔:“有沒有哪裏受傷?”
汪雨自覺退出病房,不當電燈泡。
何施燕還定在走廊上,本來是要叫醫生過來的,被突然閃現的江淮寧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你傻了嗎?”汪雨拿手在她麵前晃。
何施燕魂魄歸位,嘖嘖感慨:“我體會到‘天神降臨’的感覺了,剛剛江大校草從電梯裏出來,整條走廊都亮了。”
汪雨撲哧笑了聲:“行了啊,不是說要找醫生嗎?”
何施燕兩隻手環住她的胳膊,表情揶揄:“我覺得江校草來了,要不要醫生無所謂了。”
病房裏,江淮寧抱了陸竽好久,她的臉埋在他腰腹間,鼻息間的味道,以及隔著布料的體溫,都是她的最愛。
她太想念了。
江淮寧手掌扣著她後腦勺,輕輕撫摸,又問一遍:“有哪裏不舒服嗎?”
陸竽在他懷裏搖頭,不想說話,隻想抱著他。
江淮寧看穿了她的想法,沒再說別的,維持著一個姿勢沒動,給她當人形抱枕。病房裏其他的床都是空的,沒人打擾他們,她想抱多久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