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臉上泛出裴瑾言從未見過的冷意。
那樣的陌生,卻又是那樣的熟悉。
裴瑾言的心裏忽然就泛起一抹悲涼。
猶記得當年,她是那樣親切的拉著她的手,心啊肝啊的對她說,將來她就是陸家的女兒,而她,就是裴瑾言的媽媽。
這麼多年,她也一直是把陸夫人當媽媽看待的。
但是,終究沒低過歲月漫長。
不。
應該說在現實利益麵前,她這半路出家的,跟親生的相比又算什麼呢?
然後,她想到了剛才見到的陸青禾。
一直以來,她覺得陸青禾就是同齡中的典範。
少有的懂事,知書達理,又知進退。
可是,那一個舉報電話一下子打碎了裴瑾言對她所有的好感。
人不可能一下子變成那樣的,除非——
有樣學樣。
這就是家教咩?
裴瑾言不想將人想的那樣難堪。
偏偏,事實又是這樣。
隻見陸夫人用一種銳利的眼神兒盯著裴瑾言,一字一頓的說:“裴瑾言,這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跟你老公合著一起算計我,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裴瑾言心尖一動。
這話從何而來?
見陸夫人臉上浮現出來的冷漠與陰沉,裴瑾言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句話: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就好比此時此刻的陸夫人一樣。
裴瑾言明明什麼都沒做,陸夫人卻將那一堆代名詞按在了她身上。
她想說些什麼,但是在迎上陸夫人那陰鷙冷魅的目光時,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那就這樣吧。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裴瑾言準備送客。
陸夫人最後瞥了眼裴瑾言,轉身往外走。
陸夫人出門時,剛好撞見從外麵回來的左禦之。
二人目光短暫的交彙一下,陸夫人冷哼一聲,邁著大步離開。
左禦之收回目光,徑自朝房間裏走去。
見裴瑾言在收拾茶幾,他上前問道:“怎麼沒留客人在家裏吃飯?”
裴瑾言放下手中的活計,抬眸看向左禦之。
左禦之一眼就看到裴瑾言的臉色紅腫,眸色驟然一沉,抬手捏住裴瑾言的下巴,厲聲的質問道:“誰打的?!”
裴瑾言心裏頓時升起一抹委屈。
老實講,她跟柳金枝雖然不對付,但依照她的聰明才智,她還真沒怎麼被柳金枝欺負過。
沒想到她的聰明才智在陸夫人手中折了戟。
迎著左禦之關切的目光,裴瑾言輕輕搖頭,說:“我沒事。”
左禦之目光凝視著裴瑾言那被打的臉,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冷的能凍死個人。
他說:“是不是剛才那個人?”
本來裴瑾言不想哭的。
事實上,在這麼多年的人生曆程中,她早就學會了如何隱藏自己。
然而,在麵對這樣關切自己的左禦之時,裴瑾言破防了。
因為,她從左禦之的臉上察覺到了那一抹心疼。
正是那抹心疼,讓裴瑾言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她好容易忍回去的眼淚,忽然又氤氳了出來。
左禦之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他輕聲詢問道:“是不是很痛?”
裴瑾言很想說不痛的。
都怪他太溫柔,以至於,裴瑾言當真忍不住了。
她伸出雙手摟住左禦之的脖子,將腦袋埋進他的胸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