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遲續了六個小時,手術結束時,那位主刀的醫生,似是累極,他頎長的身形沿著手術室的牆壁緩緩地滑了下去,最終,跌坐在地上。
旁邊的人,卻紛紛舒了一口氣,雖然手術時間有些漫長,手術過程也很複雜,但往後應該不會再犯了。
小小的孩子,受這一次罪就夠了。
“顧醫生?”
一個醫生擔憂的拍了拍顧遇的手臂,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做為心外的醫生,這種複雜的手術是長有的事,他們都已經習慣了,不至於累成這樣。
顧遇許久,才能透出一口氣來。
“我沒事。”
他緩緩開口,然而眉眼盡顯疲色。
他一雙清眸落在手術床的小女孩兒身上,我的糖糖,爸爸願用後半生去換你一世無傷。
顧遇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人整個還是虛脫的,當年,第一次幫糖糖治療的時候,並不知她是他女兒,心上隻有對小小孩子的憐憫,但現在,整個人像被抽走了力氣。
六個小時的手術,他的精氣神都被耗走,雖然這樣的手術在他的手上,尚未有不成功的先例,他仍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和精神折磨。
怕萬一失敗,他的女兒要怎麼辦。
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疼愛她。
他的心理素質已經是極好的,但人仍像虛脫的,直至從手術室出來,看到斜對麵,隱於牆壁後麵的身影。
他瞬間愣住。
打扮樸素的中年女人,改了外貌,卻掩藏不了眉眼間那強烈的擔憂,她一直望著這邊,雙眼裏含著淚,細細的手指幾乎扣進牆壁裏。
她躲在那兒,一雙含淚的目,直至看見他的那一刻,便閃了閃,擔憂的眼淚終於滾落。
顧遇心上就是一疼。
溫悅全身心都處在極度的不安中,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一雙清目望過來,她也就頓時心安。
他出手,她是放心的。
顧遇刻製著自己沒有走過去,隻是一雙清目變得幽沉,就那麼盯著她,就像她下一刻會從他眼前消失。
沒有哪一個母親會在女兒重病時,忍心離去,溫悅更甚,可是她的理智又告訴她,她已經在這裏呆的夠久,她不怕死,卻怕給她的親人們帶去危險。
曲文川跟她說,夏海燕已經落網了,但不保證其還有餘孽,ak的幾條重要毒線被剿滅,現在應該是空前危險。
曲文川並沒有跟她提她“葬禮”上那碼子事,雖然他已經懷疑顧遇是在做戲,但仍怕溫悅聽了後,心裏會動蕩,
戲演的那麼逼真,就是知道內情,怕也會受不了。
“溫悅,走了。”
曲文川適時出現,他握了握溫悅的肩,溫悅轉身跟他離開。
顧遇幾乎是不受控製地邁開步子,但走開幾步後,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鋒。他停下身形,眼中的動蕩斂於平靜。
他邁開步子往醫生辦公室那邊走去……
直至上了汽車,溫悅仍然呼吸發緊。
曲文川看著她,就倏然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
“不用擔心了,他出手,糖糖一定沒事。”
不管顧遇這人人品怎麼樣,他的醫術,無人可以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