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恰似黃粱一夢(1 / 1)

山城冬日的天空總是陰霾一片,灰蒙蒙的色調讓本是青翠蒼鬱的樹木都顯出絲絲北秋的淒涼。

徐然撐著一把透明材質的傘,漫步在落著雨的林間小道上,皺著眉聆聽著電話裏傳出的,女人輕細的聲音。“然然,今天是你生日,媽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你今天回來一趟好嗎?”女人的話音停了停,本就輕細的聲調又低了些“你,你若是有事兒的話,不回來也沒有關係。”

徐然不斷前行的腳步稍稍停頓,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今天沒有什麼事,晚上我會回來。”

女人似乎沒有預料到她的回答,原本輕細的聲調,忽的高昂起來,“好、好,媽等你回來,媽等你回來。”1

聽著電話那頭女人毫不掩飾的激動語氣,徐然的心募的酸澀起來,曾經的她們,是無話不說的母女,可是如今卻變成了這般生疏的模樣,誰能說,這樣的人生發展不可悲。

徐然掛掉了電話,努力讓自己不去觸及那些回憶,可是思維卻不聽她的控製,一個勁的翻找著她深藏在心底的記憶。

徐然穿著普通品牌的服飾,全身上下最昂貴的配置也不過是那一支價值2000元的手機,誰能猜想到,她曾經是京都高幹家庭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十七歲前的徐然還不叫徐然,她叫江樂,京都高幹家庭的獨生女。十七歲的她驕傲,她張揚,她快樂。因為她的家世,因為愛她的父母、家人,因為她一帆風順的人生。

可是十七歲那年,上帝卻和她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她的人生一切都變了一個樣。她的父親,那個一直寵溺著她的男人,對她的母親提出了離婚,一張協議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一切離婚分配,包括她的歸屬權。

她看著母親哭泣的臉和父親閃躲的眼神,一怒之下衝出了大門,門外的世界傾落著瓢潑大雨,她盲目的奔跑在雨中,眼淚混著雨水灑落在街道上,第一次,她怨恨起自己的無力。

她病了,躺在病床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她的父親每天都來看她,眼神裏滿滿寫著心疼,可是她卻隻覺得他虛偽惡心,因為那個和他一道來探望她的,即將成為她繼母的女人,和小她13歲的弟弟。

她的母親每天都在她的病床前守著她,不分日夜的守著她,曾經那雙充滿神采的眼眸,終究是黯淡了。她不在她的麵前提未來,也不提將要到來的離別,卻不知道,她那一如既往的溫柔,一如既往的溫潤,才更加讓人難受。

她的驕傲和她的感情更多的偏向了她的母親,她哭,她鬧,隻為了能陪伴那個脆弱女人,終於,一切塵埃落定,她拉著她的母親,坐上了離開那座繁華城市的列車,她猶記得,她說要跟著母親生活時,那個男人受傷的神情,和那句顫抖的問句“樂樂,你是不是討厭爸爸?”她是那麼堅定的回了一句“是”。

她跟了母姓,改了名字叫徐然,在這座城市一待就是十年,生活磨去了她的傲氣,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曾經的影子。

她輟了學,一邊自學一邊打工。生活的重擔壓在她的身上,菟絲花一樣的母親,也總是讓她操心不斷,她不喜母親愈發軟弱的脾性,兩人的交流越來越少,終於生疏了起來。最後,為了方便工作,她索性搬出了家,在外頭租了間房住…

大粒的雨水從傘外飄落進來打在徐然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冰冷的觸覺清醒了徐然的思緒,徐然理了理雜亂的心緒,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雨中的街道,寥有行人,氣氛幽靜的駭人。越靠近拐角處,徐然的心情越發的煩躁,那煩躁中又夾雜著些惶恐與不安。徐然對這些忽然翻滾得情緒感到莫名,卻沒有去細思。1

越臨近拐角處這煩躁感越發濃重,終於在徐然踱下人行道橫越道路時,這煩悶到達巔峰,不遠處,一輛車正直直的朝著她的位置衝了過來。徐然怔了怔,還不待她反應,身子就因為那碰撞的巨力而彈飛。

眩暈感一陣接著一陣的席卷而來,在黑暗淹沒她的前一刻,徐然開始模糊焦距的視線鎖定在了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上,那張帶著張揚笑意的臉隱隱的讓她覺得熟悉,下一秒,那女人的話語終於讓她回想起了她的身份。

黑暗終於淹沒了她,在清楚地聽到女人含帶著恨意的話語後。

“江樂,你不要怪我太狠心,你的存在終究不能讓我放心,為了我的兒子,你還是去死吧!”那個女人如此說。

她忽然就想起了她,那個介入她生活,又在她生活中銷聲匿跡十年的女人,那個本將成為她繼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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