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日。
從昨夜開始,天空之中就陰雲密布,月光稀薄的很,隻有偶爾才能透過流動的雲拂下一點光來。
直至清早,依舊昏昏沉沉的,不一會兒便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從連綿山巒的朦朧黑影至宿舍的旁邊,都可以聽到微弱的雨聲。聯邦的大樓上方,有團厚重的黑雲。
一些瓢蟲在草地的縫隙裏避雨,腳下的泥土逐漸濕潤。
一架飛機,沒有被這場雨耽擱,落到了停機坪上。
這時候聯邦很多人都未醒來,在熟睡當中。
可有幾位早些便在停機坪旁邊等候,最前麵的那個撐著一把黑傘,在這樣陰濕的天氣裏,傘下的人依舊穿的很薄,襯衫配包臀裙,腳上踩了一雙高跟鞋。
雨滴順著傘落下來,地上巴掌大的水窪被滴水濺起,有些水分子沾到高跟鞋的鞋跟上,順著黑色圓柱滑下來。
穿著這鞋子的人是顧清婉,此時她表情冷豔,眼神也很淡漠,盯著剛停靠的飛機艙門,長發在涼風中微微飛揚,又落回到肩上。
她接到任務來這裏等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名罪犯,由於對方的身份實在不一般,危險性很高,她必須親自來監督。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的話,顧清婉放心不下來,並且當初這個人是由她逮捕的。
飛機的艙門打開,在她旁邊的士兵走了過去,手中持著槍械,嚴陣以待,守在艙門階梯的兩側,絲毫不敢放鬆。
一個稍顯瘦弱的女人身影,出現在了那裏。這女人穿著深紫色的緊身衣,身材孱弱,長發被束起垂在腦後,額前是很齊整的劉海,她的特點是眼睛很好看,裏麵的疏離淡漠之感能覺察的出來。
即使她斷了一隻手臂,可身邊的氛圍,有一種淡淡的......殺氣。
兩位護送的士兵,緊密的貼在她的身邊。
下了飛機,連傘都沒有舉,她就這樣暴露在飄飄灑灑的雨裏麵,緊身衣不一會就沾上了些水漬,隻不過她全然不在乎。
可以看出,這個女孩並不是華夏人,隻不過長了一張亞洲麵孔,看起來年紀也不大。
周圍士兵如此戒備,自然是因為她是職業殺手,還曾經接到過刺殺當時身居兩院院長位置的江城的任務。
九月,這是她的名字,櫻花國德川家族死士。
曾經在全球會議上公然暴露那個暗殺陰謀的證人。
隨著她走下階梯,嘩啦嘩啦的鎖鏈聲音,有些刺耳。
士兵拿出鑰匙,彎下腰,將九月的合金鎖鏈打開,又接過來另一個人遞過來的圓環,套在了她的單手雙腳上。這個圓環的遙控器在顧清婉的手裏,隻要按下,九月頃刻間就會被炸斷手腳,成為走動都費力的人棍。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人道,可對待別國殺手,向來都不需要仁慈。
九月抬眼,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之中,看見了緩緩朝自己走過來的這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她頃刻之間瞳孔猛縮,甚至忍不住身體猛地變僵硬。
昔日夜涼如水的皎潔月光下,那個能在高樓大廈之中隨意穿行,渾身可以出現機械觸手的恐怖女人,噩夢般的回憶湧入腦海。
九月短短十幾年的人生沒有害怕過什麼東西,自己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不知道割斷了多少同伴的咽喉,又刺穿了多少大人物的心髒,經曆考驗無數。可唯有這個非人類的產物,讓她麵對起來渾身發顫。
這一刻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華夏敢放任她離開冰冷監獄,重回人間。
因為這個機械女人在監視著自己。
但凡自己露出一點違抗的意向,恐怕立即就會身首異處。
隻不過,在之前的一次審訊之中,顧清婉非常明確的告訴過九月,既然留下她的命,那麼她就要學會乖乖閉上自己的嘴,關於機械人的事情決不能夠外露,一旦九月有說出去的意思,顧清婉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不管他躲到哪個地方,都逃不脫死亡的命運。
這話聽起來口氣很大,九月卻不敢有任何的懷疑,她心裏隱隱覺得顧清婉絕對能夠做到。
作為世界範圍內頂尖的殺手,德川家的死士作戰素質非常高,她那次在鳳陽街挑選的刺殺江院長的位置更是萬無一失,可偏偏一瞬就被發現了。作戰之中,她更是毫無還手之力被砍斷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