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不忍讓老爸看見自己流淚,在外麵站了良久。
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堅持住的,但那句“吃蛋糕了沒”問出來,他徹底淚崩。
老爸清醒後的第一時間,沒有訴說自己的痛苦,也沒說什麼思念的話,甚至連江城的名字都沒叫。
這近乎本能一般的關心,也許他在心裏銘記了好久好久,甚至於在半昏迷的時候,腦子裏依然在回想這件事,所以他張開嘴第一句話就說了出來。
每年生日,最能記住這個日子的人,不會是朋友,不會是戀人,連自己都可能因為太忙而忘掉。但父母一定會記得這個日子。因為某一年的某一日,他們期盼了好久的生命降生在了世界上,帶給他們無限喜悅,給予他們一個新的身份,所以這個日子永遠值得紀念。
江城撚著自己的手指頭,在醫院冰冷的走廊裏麵坐著,空氣中有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他心情很複雜,可無論怎樣都要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江城不斷撚著手指,愈發用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旁邊的顧清婉適時的遞過一張紙。
他接過來,擦了擦自己的臉,將剛剛過度揉搓臉頰弄亂的頭發理好,等情緒平靜下來。
江城又走進了病房。
他待了好幾個小時,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安慰的話。
說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手術成功了沒有什麼好怕的,他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以現在的醫療水平,一定不會有什麼大礙,後續的康複要去京都最頂尖的醫院進行,好好配合醫生,好起來是遲早的事情。
類似的話重複了好幾遍,江媽的眼神才變得不再那麼慌張,裏麵有了一些安心,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在去廁所的時候,江城從洗手間裏出來,他這樣告訴顧清婉,“聯邦那邊事情緊急,我這裏也脫不開身,晚些我跟塔利通話,溝通一下遠程處理事務的事宜。今後這兩天,你讓醫院在病房旁辟一個辦公室,我在那裏指揮聯邦的科研進程。過了這兩天,情況穩定至能送去京都,我就趕回去主持大局。”
“明白,老板,我這就去找院方。”
“你去吧。”
江城把手伸入烘幹機裏麵,隨著“嗡嗡”的熱風吹出來,他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聯邦公務如此繁忙,嵐京出事的這個時間點,要是再出點什麼事情那可真是要命。㊣ωWW.メ伍2⓪メS.С○м҈
偏偏,命運就是這樣,它像一個點燃了建築後又複返回來的凶手,趁所有人都在救火之際,又澆上一桶燃油,帶著殘忍的微笑看著火勢愈來愈大。
江城所遭遇的這個凶手更恐怖,它不僅加了燃油,還放了一顆炸彈。
在他抵達嵐京的當夜,處理完事務之後又去病房裏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父親,他確認沒有什麼情況之後又一再和醫生囑咐,這才放心回去休息。
他十幾個小時的航班,到了這裏也沒有睡覺,反而一直在忙,按理說身體很疲乏,應該倒頭就睡才是。
可,躺到床上,江城感覺到四肢百骸都酸痛,眼睛也很生澀,閉上了卻睡不著。
他索性支起枕頭,隨意拿過來一本書,安安靜靜的看著。
看到二十七頁的時候,江城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徹底宕機了,於是他把書往旁邊桌子上一放,歪下枕頭,閉上眼睛沒幾秒鍾就睡著了。
連被子都沒有蓋好。
隻亮著台燈的房間裏,聽得到均勻的呼吸聲。窗簾半拉著,有縫隙,外麵是故鄉的圓月,皎潔的月色一點一點探進來,很小心。
似乎溫度在上升,如果睡意實質化成蝴蝶,那房間裏到處飛著蝴蝶。
十幾分鍾後,門“啪嗒”一聲被極小心翼翼的推開,握在門把手上的手很白皙,嫩如玉脂。
顧清婉悄悄走了進來,看見在床上熟睡的江城,她將高跟鞋脫下來放在一邊,光著腳走了過來,一根手指摁滅了台燈。在黑暗中,這個發絲傾斜而下的女人如此美麗,她尚穿著工作時的包臀裙和襯衫,右耳掛著閃閃發光的半月狀耳墜。
如同今晚一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這幾乎成了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