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謝,終究是沒有說成。
蘇落原本想著,先吃飯,吃完飯觀望一下,要是同店的其他人都去謝恩,她也就跟著過去謝恩,要是南淮王嫌聒噪,不許謝恩也就算了。
哪成想,飯菜剛剛吃完,陳珩來了。
外麵風雪交加,陳珩連鬥笠都沒用,帶著一身的風雪敲門,春杏以為是店小二,開門一眼看到外麵雪人般的世子爺,人都愣住了。
陳珩臉色很難看,他一貫的麵上沒有多少表情,如今不知是被風雪凍得還是如何,更是冷的讓人心頭發顫,春杏立在門邊,差點一個趔趄倒栽。
“世,世子爺。”
陳珩沒看春杏兒,眼底噴著怒火直接進屋,那目光直勾勾盯著蘇落,火星子直冒,“你到底鬧什麼!”
他頭上肩上都是雪,屋裏熱乎,那雪化成了水,往下落,頗帶了幾分狼狽,更顯得臉色青白。
蘇落手裏捏著帕子,在陳珩進來一瞬,她意外的眼睛大睜一下,她沒想到陳珩會追到這裏來。
當時她走又不是悄悄走的,府裏不少人都知道呢。
當時沒留她,現在追來做什麼。
等春杏將門關好,她看著陳珩,麵上沒有什麼表情,“世子爺小點聲,子慕在睡,”
陳珩皺眉,隻覺得眼前的蘇落有點不一樣,可又說不上哪裏不一樣,他掃了一眼蘇落背後的床榻,到底也壓低了聲音。
隻是聲音雖然放低,可火氣卻是不減,“不就是因為一條項鏈嗎?你想要什麼我不給你,一條項鏈你就要鬧得離家出走?”
陳珩麵上帶著疲憊,他抬手捏了一下眉心,然後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匣子,遞給蘇落。
蘇落疑惑的看著他,沒動。
陳珩歎了口氣,說不上是乏力無奈還是氣惱不耐,“拿著,這是金玉軒最新的款式。”
他往前遞了遞那匣子,見蘇落不接,頓了一下,自己將那匣子打開,咣當,帶了點丟下的意味,放到桌上。
匣子震得桌麵發顫,茶杯裏剛剛倒滿不久的茶水溢出來一點,蘇落的手指也顫了顫。
裏麵是一條項鏈。
項鏈的樣式比蘇落壞掉的那條不知漂亮多少倍,墜子更是一顆圓潤的夜明珠,想來也是昂貴。
蘇落站在那裏,眼睛盯著那條項鏈,隻覺得周身驟然一涼。
那顆熱乎了五年的心,沒被一路的風雪吹的涼透,現在卻徹徹底底的涼了。
陳珩皺著眉頭,“一條項鏈而已,你想要,我就給你買,我什麼買不起,你也至於為了這個就鬧脾氣到這般地步,風雪連天的離家出走,你是成心氣我還是如何,想要用這個逼母親把瑤兒送走?你也知道母親那個人,她既是認定了瑤兒,又怎麼會被你這樣的把戲騙了。”
把戲?
蘇落追隨了陳珩整整五年。
這五年來,她永遠在背後用歡喜灼熱的目光看著這個男人。
曾經多癡迷,此時就多心寒。
這些話,一字一字的,像是一把刀子,戳在蘇落剛剛受傷的心口。
蘇落咬著唇,目光從那項鏈挪向陳珩的臉,她幾乎是帶著顫,吸了口氣,“世子爺是覺得我因為這條項鏈鬧脾氣才離開侯府的?”
陳珩皺眉,“難道不是?除了這個,你還受了別的委屈?”
瞧瞧這話問的。
蘇落牙齒咬著嘴裏的細肉,既覺得可悲又覺得可笑。
你還受了別的委屈不成?
鎮寧侯府好吃好用的養著她,她怎麼會受委屈呢。
咽下那湧上來的淚,蘇落眉眼帶了清冷的疏離的笑,“世子爺說笑了,並無委屈,隻是民女想通了,民女不想繼續這個婚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