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爺當年戰死沙場,卻不是為戰而亡。
他是背後中了那淬了毒的箭,遭暗算而死。
戰場枉死,當年的調查卻隻推出一個新兵蛋子做替罪羊,駙馬爺的事就那麼不了了之。
別人能不了了之,可長公主和小王爺卻不能,他們母子倆的時間,永遠停在了五年前。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那一刻,過不去的。
簫譽就是從那時候起,改頭換麵。
那年簫譽才多大,才十四,十四歲,就要逼著自己一夜長大,十四歲,為了查駙馬爺死亡的真相,毫無實權的他成了皇上手裏一把陰暗的刀。
頂著狼藉名聲,裹著皇恩浩蕩,成了皇上手裏見不得人的刀。
平安心疼的看著他家王爺,默了好一會兒,啞著嗓子道:“咱們已經找到凶手了,給駙馬爺報仇,指日可待的。”
簫譽眼睛虛無的看著某一處,沒說話。
素日裏或放蕩或囂張的氣勢全然不見,這一刻,如豆燈火下,他隻剩落寞。
蘇落站在簫譽家門外,猶豫了好久,舉起敲門的手終究是沒有敲出去。
簫譽從她家離開的時候,那臉色哪怕被竭力掩飾了的,也太過難看,瞧著那麼傷心那麼難過,甚至帶著絕望。
蘇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讓簫譽突然這樣。
簫譽前腳從她家離開,她隻猶豫了一瞬,後腳就追了出來。
結果在簫譽家門口站了足有一刻鍾,也沒去敲這門。
敲開了,說什麼?
若是問他你為什麼看上去那麼難過......簫譽若是肯說,當時就不會倉促離開。
有些話,當時沒問出口,事後就再也找不到問的機會。
之後幾天,簫譽又和平常一樣,嬉皮笑臉來蹭飯,溫潤如玉談事情,騷斷腿的撩撥人......
蘇子慕和小竹子每天卯初起床,兩人鬥誌昂揚的去隔壁找平安練功夫。
有了張大哥張二哥的穩定供貨,真定那邊當初簽下的六單生意如今需求量穩中向好,蘇落在張二哥的幫助下,又在津南那邊的酒樓酒館食肆簽了幾單。
鹵下水的生意算是一下子全麵打開。
每天搓洗下水,入鍋鹵煮就要耗費蘇落和春杏幾乎整整一天的時間,這還是有小竹子全力幫忙的情況下。
“這樣下去能把人累死,明兒我抽空去一趟牙行吧,看是買兩個人回來合適還是雇兩個人合適。”蘇落將一條肥腸用灰麵搓洗幹淨,扔到盆子裏,用胳膊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朝春杏道。
春杏有些猶豫,“反正我每天也沒別的事做,就忙這些唄,雇人買人的,得多少錢,萬一弄個心術不正的回來......”
正說話,門外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聽明白啦!”
整整齊齊一道小孩子的吼聲落下,蘇子慕二五八萬似的從外麵進來。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他身後跟著張小川等六七個附近的小孩兒。
蘇子慕幾步走到小竹子跟前,挨著小竹子後背站定,膝蓋還在人家背上頂了頂,然後朝蘇落道:
“蘇大,現在,我正式宣布,我們搓洗下水小分隊,正式成立,從今兒起,我,蘇子慕,作為大隊長,他張小川,作為副隊長,將帶領我們餘下五名隊員,來搓洗下水,作為報酬,你要每天支付我們每人五個銅板。”
蘇落看著蘇子慕。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弟弟這是抽的哪門子瘋。
這小孩兒自從離開鎮寧侯府,就生長的有點信馬由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