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陰兵回家(1 / 2)

我扶著牆,站了起來,用力地抹了把臉,走到了外屋,清清嗓子,故作輕鬆地說道:“買啥自己拿。”

進來的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他環顧了一圈,說道:“有針線嗎?”

我走到櫃台底下,開始翻找針線。我一低頭,草木摩擦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也沒太在意,我把針線遞給這男人的時候,發現這人的手出奇的涼。我隨意的看了眼表,赫然顯示已經到了晚上!估計又中了黃家的幻術,我一直以為現在是中午!

我心中霎時升起一股寒意,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對方,好在一切都正常。這男人坐在凳子上,顫抖著手開始穿針,怎麼串也串不進去,他慢慢的失去耐心,變得越來越暴躁,到後來,他一邊串一邊罵,罵著罵著,卻忽然哭了起來。

我一尋思,串個針線,多大的事兒啊,不至於氣哭啊。我伸手拍了拍他,這一拍,草木聲又響了起來。

我心知詭異,但未明說,而是安慰著說道:“那個,兄弟,我幫你弄吧。”

哪知這人特別倔強,非要自己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光線調亮一些。這哭聲從低聲啜泣,轉變成嚎啕大哭,哭聲中似乎藏著他說不盡的委屈。

我坐在他旁邊,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小聲地說道:“你別哭啊,都是男人,有什麼事就說唄。”

他抽抽搭搭的說道:“俺想俺娘了。”

我不解地問道:“想你娘和穿針有啥關係?”

這時候,我才看見他這雙手,滿是裂口,最大的有小孩嘴那麼大,這雙粗糙的手笨拙的穿著針,卻怎麼都達不到他想要的結果。反反複複,這男人用力的抿著嘴,用盡渾身的力氣,似乎這一根線有著天大的重量。

我也不知等了多久,又不好攆對方離開,愣了片刻神,卻突然傳來男人的笑聲。

男人得意的舉著針線說道:“你看,俺穿上了,俺能見娘了。”

我沒明白他為啥哭,更沒明白他為啥笑,但他笑著笑著,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了,每脫一件,就有草木摩擦的聲音。

終於,最後一件衣服也脫下光了,我看著他赤裸的身體差點吐了出來。

男人身上滿滿的傷疤像是蜈蚣一樣猙獰,肚子中間一個碩大的洞,裏麵的內髒清晰可見!

我深知他是什麼,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可我今天但凡吐了,我都對不起我幹這行當。www.x33xs.com

我走了過去,拍拍他說道:“兄弟從哪來啊?”

這人憨厚地說道:“東北來的。”

他拿起針線,一點沒猶豫的就開始往肚子上的窟窿上串,我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寂靜的小屋燭光閃爍,針線穿過肉簌簌的聲是屋裏唯一的聲音。

借著燭光,我看見他肚子上裏的洞裏麵,竟然是一堆枯草,這位置應該是胃吧?他究竟經曆了什麼,才弄成這樣?

我問道:“兄弟,這傷、是咋弄的?”

那人手上針線翻花,頭也沒抬地說道:“打仗。”

半晌,抬起頭,喃喃地說道:“保家衛國。”

男人這話動靜不大,卻震耳欲聾,我霎時明白這究竟是誰了!

這人低下頭,一針一針地縫,繼續說道:“俺活著的時候吃不飽,死了讓鬼子豁開了肚皮,娘給了俺一身皮,縫不上,俺不好意思回去。”

說完,他又抹抹眼淚。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他浴血沙場之時,也不過二十幾歲,本應是翩翩少年郎,卻成為了駐守國家最後的一道防線!

我張張幹涸地嘴唇,輕聲說道:“我是個道士,興許能送你一程。”

不是我假好心,但這也是我唯一能幫他做的事兒。

那人眼中一下有了光,說道:“那可太好了,但俺不用你送。”

這話說的可真夠別扭的,緊接著,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讓俺戰友也進來縫縫身子唄,俺謝謝你。”

我一聽,心裏一疼,都到了這時候了,他還惦記著自己戰友。

我連連點頭,說道:“沒問題啊,那你們剛才怎麼不一起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