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我不動神色,但學敏依然察覺到了我臉上的表情,連聲解釋道:“這群人都是看熱鬧的,你……”
“沒事。”
我擠出一個自己都感覺僵硬的笑容,故作輕鬆之態。
說完,我拽著虞瀾大步走在前麵,一拉門,直接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一口大黑棺材正擺在堂屋,虞瀾抓著我胳膊的力道忽然加大幾分,我腳下不由地一頓。
“沒事,別怕。”
我拍拍虞瀾的胳膊,輕聲安慰道。
與此同時,我順著棺材往上看,棺材的縫隙並沒不是嚴絲合縫,而是露出半指寬的縫隙。
我本以為這是個壽材,沒想到卻是個有主的棺材。
在農村,家裏擺上幾口棺材不是稀奇事,但一般隻發生在特別窮,或者特別富裕的家庭。
前者是因為窮,怕死了以後沒個棺槨,活著為了房子,死了為了棺材,所以省吃儉用,也得備下一口體麵的壽材;後者則是為了圖喜慶,在過大壽的時候,買上一口棺材,圖的是“壽”字。
而區別棺材是否有主,看看棺材蓋就行,如果是有主的棺材,腳下一定會留個縫隙,反之則不然。
顯然,我眼前是個有主的棺材。
“這是李家老爺子。”
學敏站在我身後,低聲說道。
我疑惑地看著學敏,音調不自覺提高一些:“啊?那老爺子走了多久了?”
“至少半個月。”
我看看外麵的天氣,再看看棺材,焦急地說道:“這不扯淡嗎?人走了這麼久,還不下葬?”
學敏頗為無奈地說道:“家屬不同意。”
正說著,西側廂房的房門忽然打開,一個麵帶憔悴,頭發枯黃的婦女走了出來,空洞的眼神中藏著絲絲警惕。
“你、你是誰?”
她說話的時候,像是氣力不足似的,嗓子眼裏嘶嘶啦啦地透著風聲。
學敏連忙替我解圍:“你別怕,他也是我們道觀的師傅。”
這女人聽見學敏說話,麵色微微放鬆一些,喃喃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學敏歎了口氣,附在我耳邊低語道:“這一家人,被折磨的不成樣子。這是李家的兒媳,大名叫劉欣,那天晚上被嚇的不輕,沒過幾天就有失明的兆頭,到現在,基本已經看不清什麼東西了。”
“讓我試試吧。”
虞瀾扯了我胳膊一下,堅定地看著我。
望著虞瀾的眼神,我想了想:“不著急。”
學敏往前走了幾步,聲音略微提高一些:“咱們進屋說吧。”
“啊,好好好。”
說著,李家兒媳慢慢地調轉身子,挪著碎步進了屋。
看得出來,李家也不是富裕人家,屋裏都是老式家具,地上布滿黑亮的油泥,土炕上還坐著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一隻手被捆在窗框上,半吊在空中,看著格外別扭。
“她這是……”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綁的。”學敏凝重地回答道:“受刺激了,暴躁的很。門口上的符就是她撕的,八成是又發病了。”
我莫名心頭一緊,當下做了決定——別的不管,一定讓虞瀾盡力把這娘倆治好,就當給自己積德了。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望著這個命運多舛的家庭,沒想好該如何打破沉默。
劉欣從牆角的竹筐裏摸出兩個皺皺巴巴的蘋果,遞在我手上,略帶害羞地說道:“家裏也沒置辦什麼,這是換下來的供果。”
說著,劉欣把蘋果直接塞在我懷裏:“吃吧,吃了就平安了。”
我捏著兩個蘋果,心中泛起陣陣酸楚,更加慶幸我剛才的想法——我不能走。
半晌兒,我輕聲說道:“家裏的老人,先入土吧。停靈時間不能太久,再一個,氣溫越來越熱了。”
“不敢下葬啊。”
劉欣坐在塑料凳子上,平靜中帶著些許憂愁:“俺屯子現在把俺家當成敵人,下了葬,保不齊棺材叫人刨開。”
原來,結症在這。
“那你這麼停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劉欣搖搖頭:“俺認可爛在家裏,也不能叫人刨了俺公爹的墳。”
眼前這個受驚不淺的婦女,說起話來倒是有幾分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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