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這日,東方初升,霞光初現。
北雅會一年一次,一來為晉陵北部南下的所有僑人俊才,提供一個展示自身風采的舞台,用來提高個人聲望;二來是借機給五姓話事人,提供一個交流的平台,用以共同磋商製定戰略方針,因而各家曆來重視。
蕭氏莊園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行幾十人的浩大車隊,漸次而出,走在最前頭的是七叔,一身勁裝,腰間橫跨長刀,身後背弓,站在立乘車上,作為前導。
中間是兩輛大青牛車,因少馬,便用牛替之,兩丈長,六尺寬,皂色車斡,邊緣有裝飾,掛有蕭氏彩帶,車廂兩側開有小窗,用赤色帷幕遮擋,內設布軟,用以止顛簸。
大青牛車後綴幾輛小車,盛放路上人員物資之用。
族長與六叔兩人坐前車,左右駢卒兩人,蕭欽之,蕭書,胖老八三人次之,左右駢卒一人,用以區分尊卑。
九叔帶著人殿後,亦是與七叔一樣的裝飾,站在立乘車上,警惕後方。
車隊一行五六十人,有二十個常年習武的精悍部曲,剩下的是佃戶,平時耕地,戰時可為勁卒,亦是豪強的私人武裝,若是把這些大族的私人武裝集結在一塊,可立馬得一支軍隊。
車隊出了蕭氏莊園走上了大道,沿途行人紛紛避讓,皆歎蕭氏禮儀車隊壯闊,一路西行,大約十裏路,就到了丹徒水道,這裏有個渡口名“西津”,蕭欽之一行人要棄車走水路,而吸足眼球的車架等,需由幾人駕乘原路返回蕭氏莊園。
晉陵郡故名毗鄰郡,治所在京口,後北人南下,設僑郡南徐州,後又改名晉陵郡,治所變更為晉陵縣,刁氏自永嘉南下以來,曆代僑居京口,北雅集曆來為五姓之首的刁氏承辦。
武進以北為曲阿、丹徒,再以北是丘陵地帶,陸路不好走,大多走丹徒水道北通京口,丹徒水道曆來名稱不一,誰為首開,至今已不可考。有傳為吳王夫差首開,《越絕書》卷二記載:“吳古故水道……入大江,奏廣陵。”
東吳時期,岑昏鑿丹徒至雲陽,而杜野、小辛間(杜野屬丹徒,小辛屬曲阿),由於丹徒以北為丘陵地帶,地勢高,運河涸澤,東晉初年開練湖,立丁卯埭,以調劑水量,丹徒水道開始承擔建康至三吳的重要作用。
丹徒水道穿晉陵郡而過,上接北防大城京口,江對麵是廣陵,往下繞太湖,溝通三吳,通三江(曹娥、浦陽、錢塘)至會稽。
古有“三彎抵一閘”的俗語,即“截其道使之阿曲”,增加彎度,減低坡降,減緩河水走泄,丹徒北的丘陵水道便是如此,九曲十八彎。
蕭氏所乘的兩艘二層大船,不比小船,故行駛緩慢,更不必說來往三吳與建康的滿載大船,鱗次櫛比,接天蔽日,須得三天時間方可抵達京口。
雖然大青牛車上鋪有布軟,但顛簸感還是很強烈,蕭欽之殊為不適,直至登船而行,才舒服許多,站在大船前頭的甲板上,呼吸著來自鄉野,河流的清風,分外開朗。
邊上的站著一聲白衣的胖老八,不時的指著遠方的某一處,而蕭書則是一身黑衣,負手而立捂折扇,麵容冷峻,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這是蕭欽之給支的招,黑衣凸顯穩重氣質,麵容冷峻不言語,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故作高深狀,一絲小風吹得衣襟紛飛,妥妥的“裝逼”範十足。
胖老八看著“裝逼”的蕭書,非常豔羨,恨不能取而代之,隻可惜,三人事先已經商量好了,蕭欽之和胖老八穿白衣,用來襯托黑衣的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