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泛舟太湖(1 / 3)

夜晚的太湖很安靜。

幾縷寂寥月光從遠山上方窺視而來,偷偷撥動幾片湖光閃閃,晚來的風另有一番風情,不清不淡,似是娓娓道來,遠處湖上的兩三點星星漁火,交相輝映,含情脈脈。

整個天地間無一絲雜聲,純真且質樸,輕柔且舒適,好似從另一個世界而來,有的,約莫隻是悸動了,無言的,不可明了的情愫。

船艙不闊綽,也不豪華,隻兩張軟塌與幾本書籍,懸著的幾支筆在竊竊私語,艙頂掛著一盞老實的黃燈,孤寂的散發著熏黃的氤氳,隨著晃動的小舟前行,氤氳也跳脫不定,刹是好玩。

蕭欽之嗅著軟塌上的幽香,沒來由的感到心安,隻覺得這世間一切的憂心事都將隨風去,聽著船槳撥動湖水,傳來的細微水聲,蕭欽之驀的笑了。

原來這就是心安。

此次無錫一行,蕭欽之其實背負的壓力很大,船隊上下大幾十號人,皆聽之任之,便是連六叔也隻是輔佐,極少主動,蕭欽之豈會不明白族長的用意呢?

所以,蕭欽之也沒有拒絕,成長是一個人必經的路程,上一輩人總有老去的一天,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雛鷹終歸是要展翅飛翔的。

隻是未料到,華氏將這件事做的這麼絕,蕭欽之被迫絕地反擊,還得外表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給予族人信心,殊不知,蕭欽之內心深處也很惶恐,害怕,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生怕自己一個不慎,葬送了蕭氏的未來。

華氏或許猶有回轉的餘地,但蕭氏隻有一條絕路可走。

好在最終的結果,都是在朝預料的方向發展,蕭欽之鑽了華氏驕傲自大的漏洞,以及借了一陣東風,方才翻雲覆雨,站到了最後。

蕭欽之腦中最後進行了一次複盤,確認此事板上釘釘,華氏再無手段後,不由得會心一笑,漸漸的,疲倦猛然來襲,進入了夢鄉,急缺一場酣暢淋漓的大覺來彌補這幾日的心力憔悴。

聽著船艙裏若有若無的打鼾聲,陳韞之輕輕放下了船槳,蹙眉凝眸望向山巒那頭的幾縷月色,不免心念道:“真是個呆頭鵝,都這樣了,還有心思睡覺。”

心裏的話一說完,陳韞之又不免紅唇抿起,憂思爬上臉頰,再無相逢的喜悅,隻感到這艘漂泊的小舟,與天上的那彎月,都是孤獨冷清的。

那輪彎月,那道青嵐,那方大湖,那艘小舟,以及那舟上的人,原是沒有絲毫關聯,卻又在同一時刻相遇相知,偏偏湊成了一副美景。

想及此,陳韞之憂慮更甚,覺得連吹來的湖風都喪失了溫度,心歎道:“我何嚐不也是這樣呢,偏生還遇到了這隻不解風情的呆頭鵝,單顧著自己躲入夢中尋清淨。”

陳韞之撩了一絲發,婉柔輕緩,躬身進了船艙,嗔了一目熟睡的呆頭鵝,自顧自的躺在了另一張塌上,背過身去不看,興許是生氣了。

怎奈夜色撩撥,呆頭鵝的鼾聲延綿不絕,惹得閉著美目的陳韞之心煩,忽而轉過身來,頓時心中湧出一陣酸痛,眼眶朦朧,熏黃的光暈在蕭欽之的臉上留下了一片紅腫,幹涸的血跡依舊清晰,往日那個侃侃而談,衣冠楚楚的蕭欽之,忽然間寂靜了。

陳韞之心想他許是太累了,才睡著了。

因而陳韞之心裏的芥蒂釋懷了,起身取了盥洗水,用白絲絹沾著水輕輕擦拭蕭欽之臉上的血跡,不一消會兒,白絲絹成了紅色。

陳韞之用心了,一絲不苟,擦拭的入神,完全沒有注意到,蕭欽之的鼾聲有些別扭,以及蕭欽之的小心髒正在猛烈的撞擊胸膛。

蕭欽之在睡夢中感到一陣幽香靠近,又感到一絲冰涼在臉上遊走,透過眼縫的餘光,看到陳韞之在身前,心裏頓時吡了狗,船艙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蔓延。

這個就是曖昧啊!

是的,蕭欽之竟然莫名感受到了曖昧,但這個是萬萬沒法接受的,隻得忍著不戳破這個尷尬的瞬間,心裏念叨道:“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搞曖昧,韞之兄,你可是要娶謝道韞的男人啊,我求求你快住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