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天過去,天氣漸漸變得陰鬱,一場疾風驟雨在晚些時候,赫然降臨,豆粒大的雨珠刺穿了厚重的雲翳,劈裏啪啦的轟擊在屋頂,屋簷下的一條條雨線構成了一幕水簾,衝擊著浮躁的地麵,門前的小院,窗外的綠植,很快變得模糊,氤氳的水汽,撲朔迷迷。
這夏日的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走了燥熱,來了清涼,隻餘地上的殘枝斷葉在黯然傷神,月雅湖上的清荷也莫名被波及了一陣,幾朵肥碩的綠荷斷了梗,翻了個身,蓋在了水中。
隻是這暴漲的湖水,浸上了岸堤,一時半會還落不下去,幾尾不甘寂寞的的大魚,趁機溜上了岸堤,原是想透透氣,見識見識陌生的天地,豈料卻是被久不見葷腥的學子給盯上了,一場人魚追逐大戰在月雅湖畔上演。
渾濁的淺水,喧鬧的白衣,十幾個學子,組成了一個人陣,在水中圍捕那幾尾大魚,被嚇昏了頭大大魚,無目的的逃竄。
人追,魚逃,水中好不熱鬧,岸上更熱鬧,足足引來了幾十名學子圍觀,他們不會水,但也不缺乏參與的熱情,加油打氣出主意,叫嚷著,哄哄鬧鬧一片。
蕭欽之與徐邈站在草堂前,也看的一身勁,趙氏兄弟眼饞那幾尾大魚,躍躍欲試,怎奈他倆從大西北來的,天生遠水,水中功夫不行,隻能幹瞪眼。
論水中抓魚,還得看南方人,這不,又有幾名南方學子,禁不住肚裏饞蟲蠱惑,下了戰場。
徐邈收回水中的目光,側眼一瞧,蕭欽之已經捋上了衣袖,脫了鞋襪,詫異道:“欽之兄,這是何為?”
“抓魚啊,這不是很明顯的事?”蕭欽之低頭應道,躬著身子,卷著衣袍褲子,至膝蓋處。
“這可怎行?快快停下。”徐邈隨即躬身,附耳悄聲道:“你是士子,要注意形象,怎可下水抓魚,要吃魚譴人買就是了。還有,八郎君與趙雲龍這幾天作出了這麼大動靜,晚上他們與幾個賭坊,還有一場豪賭,我聽雲龍說,賭資達幾十萬錢,我不放心,你與我一道去看看。”
“不用去,免得暴露了,不過才幾十萬錢而已。仙民兄,你想想,這幾十萬錢對於趙家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他們家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蕭欽之黑漆漆的說道,見所有人都在外麵看熱鬧,領著徐邈往草堂裏麵走,又笑道:“且不說芸菲兄,單就說趙雲龍,無利不起早,這小子雞賊著呢,仙民兄,你再想想我的話。”
“他是看上了“清茗茶”?”徐邈恍然大悟,仔細琢磨後,頓覺得不簡單,喃喃道:“是了,是了,縱使你家產茶,單絕無自家售賣的道理,須得有人幫你家售賣,且‘清茗茶’如此暢銷,又臨近三吳,利潤巨大啊。”
“我說呢,你家老八一來,這小子就主動貼上去了,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徐邈嘖嘖稱奇道。
“哼哼,還不止呢!趙氏靠販賣三吳的絹布絲織去建康與北方獲利,路途遠且運費高昂,則利潤就薄。而‘清茗茶’目前就五家大規模種植,就在晉陵北,緊挨著三吳,單運費就可省下一筆巨款,更不用說,趙氏在吳郡受南人欺負,可借此舉家遷至晉陵,融入北人。上麵有晉陵北人照拂,誰還敢欺負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