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酒局,沒有再放在韓節夫家,而是放在春風樓。
在謝玉軒的專用包廂內,趙汝愚準時出現,隻不過,他一臉嚴肅,要不是偶爾會撫順一下胡須,就跟尊塑像一樣。
韓節夫坐在那裏,也是沉默不語。
謝玉軒給他們倒上酒,微笑著說:“兩位,既然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就應該心平氣和。我們主要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不是鬥氣。”
從內心上講,他是希望韓節夫與趙汝愚和解的。
堡壘往往最容易從內部攻破,他可不希望,自已在前麵算計別人,後院卻失火。
趙汝愚冷冷地說道:“朱熹必須重回行在講學!”
朱熹是他請來的,又是道學之首,在朝中學生眾多,韓節夫讓人羞辱朱熹,還把他轟出宮廷,這口氣,所有道學之人都嗯不下。
韓節夫冷笑道:“不可能,這是陛下禦批,誰敢抗旨?”
謝玉軒勸道:“朱老先生年事已高,回去頤養天年,是最好的歸宿。”
趙汝愚幾乎是咆哮道:“謝可大,你怎麼也幫著他說話?要知道,你這個通判,可是我向官家爭取的。”
謝玉軒勸道:“兩位都是我敬重之人,為了官家上位,大家齊心合力,為何現在,反而水火不容了呢?”
趙汝愚淡淡地說:“一個保寧軍承宣使、提舉佑神觀,還不夠麼?都是替家裏辦事,有什麼好爭的?”
韓節夫冷笑道:“你安排那麼多親信,簡直就是任人唯親。怎麼到我這裏,連個節度使都舍不得給?沒有你趙相公,我一樣可以加官進爵。”
謝玉軒說道:“過往之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天來喝酒,首先是要協商朱熹的事情,其次,是要放下成見,攜手合作,創立不世功勳。”
趙汝愚說道:“我和他之間,不存在合作。今天我來,隻為一件事,勸官家收回成命。要不然,請求為朱熹複職的奏折,有如雪片一般飛入宮中,到時官家反而左右為難。”
謝玉軒突然說:“趙相公有沒有想過,這麼多人為朱老先生求情,官家會怎麼想呢?”
趙汝愚說道:“朱熹為人公正嚴明,這是眾望所歸。”
謝玉軒淡淡地說道:“這還隻是讓朱老先生致休,如果把他罷官,不知又會引起多大的震蕩?我想,官家忌憚的,不是朱老先生的威望,而是道學的勢力,或者說,以趙相公和朱老先生為首的朋黨!”
趙汝愚剛開始還嗤之以鼻,但聽到後麵的話,他的臉色突然就沉了下來。
“朋黨”可大可小,一旦讓官家有了這樣的印象,他們這些人都不好過,包括趙汝愚。
韓節夫在旁邊馬上說道:“此事,我得向官家稟告才行。”
不管趙擴對朝政大事如何不在意,但任何皇帝,都不希望有人結黨營私,特別是像朱熹這樣的結黨,隨時可以謀反篡位。
趙擴的皇位,本就不是光明正大,他自然很在意別人也學他。
謝玉軒勸道:“趙相公也不是外人,沒必要把事情弄得這麼大。一旦官家認定這些上奏折的人都是一黨,搞不好會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