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信心滿滿,等著章熙踩到她的坑裏。
誰知那人先幽幽歎了口氣,不無落寞道:“我知我生來就被人不喜,你是不是要與我絕交?”
……
章熙直奔答案,打得桑落驟不及防。
且他情緒轉圜無縫銜接,順便挖了個更大的坑給她。
桑落怎麼答都繞不回自己的話裏。
她想了又想,臉都憋紅了,也隻能模棱兩可道:“怎麼會。”
誰能想到向來狂傲炫酷不可一世的章熙會賣慘。
章熙展顏,“那就好。”
桑落試圖垂死掙紮,“可是大公子,我們兩個——”
章熙又道:“母親在我很小時就過世了,若是我再討喜一些,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那條路?”
自古套路得人心,唯有真誠最動人。
桑落雖不知章熙為何突然感性,但她徹底放棄掙紮,還主動跳到對家的坑裏安慰。
“大公子你很好,真的很好,是大英雄。林夫人在天有靈,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是嗎?
章熙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脆弱。
那時他還小,司姨娘突然早產,死在產床上,所有人都認為是母親害的,包括太夫人和章相。母親被流言所迫,日日煎熬,最終以死明誌。
方才桑落說到閑話,他忽然被觸動,這才想起那些不開心的往事。
“母親那時已經有些瘋癲,”章熙平靜而冷漠,“她覺得所有人都背著她在說她的閑話,認為她是凶手。她想自戕的那個夜晚,曾叮囑我下學後早些回家。”
桑落曾聽汪思柔講過,知道章熙沒有見到林夫人最後一麵,她不忍再聽,走過去想要打斷他的話。
章熙卻看著她笑,“那日母親給我準備一桌美味,全是我愛吃的。可我卻因貪玩,將母親前一晚的話都忘在腦後,很晚才回家。”其實也不算貪玩,是蕭昱瑾、應舯那些權貴子弟找他麻煩。
章熙的笑容很淺很淡,不到眼底。
桑落心中一驚,意識到八歲的章熙那時可能還經曆了更加可怕,且不為人知的事情。
“母親是真的瘋了,”章熙停了笑聲,聲音飄忽,“我那日若真早早回去,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章熙這個人。”
桑落被隱藏的真相駭的說不出話來。
室內一時沉默。
“我小時候養過一隻貓,是純黑色,我給它起名叫黑袍將軍。”
章熙忽又重開了個話題,“我那時愛黑袍將軍的緊,每每與它同桌而食。”
他急促地笑了一聲,又戛然而止,“黑袍將軍吃了母親為我精心準備的晚膳,再也沒有從桌子上下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養過貓。”
桑落知道黑袍將軍。
她聽章相提起過,那時章相一臉懷念地說起章熙與貓兒的趣事,當時她隻覺得好玩,沒想到溫情的背後是怎樣的鮮血淋漓。
那日章熙若是按時回府,吃了母親準備一桌美味……
桑落身體下意識的戰栗,整個人像被塞進冰窖,冷意滲進皮膚肌理,冷進四肢百骸。
她不知章熙為何會告訴她這些,但她能確定,這件事除了章熙自己,隻有她知曉。
她忽然感到一陣心痛,為曾經那個小小的章熙。
桑落最不會安慰人,況且言語是那樣空洞。
章熙此刻靜靜坐著她麵前,桑落學著他平日的動作,輕撫他的頭頸,給他以無聲的安慰。
章熙緩緩將頭靠在她腰側,他不再是桀驁難馴的孤狼,更像隻無家可歸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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