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一接到竹西的快馬傳信,很快結束對成橋大營將士的考校,馬不停蹄往回趕。
可他到西山別院時,等待他的卻隻有竹西。
“怎麼回事?”
章熙壓抑著暴躁和疲憊,問竹西情況。
竹西說:“是太子殿下。今早太子殿下帶著汪表小姐一起過來,表小姐如常與姑娘在屋裏說話,太子殿下賞了屬下一杯茶……等我清醒時,人就已經不見了。”
空氣仿佛凝固,章熙渾身上下充滿戾氣,“四處都找過了嗎?”
竹西將頭壓得更低,寒冬臘月裏,冷汗涔涔而下,“都找過了,看馬車的痕跡,應是往固安縣方向去了。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
章熙再不多言,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向固安縣追去。
身後的淮左對著竹西恨恨道:“連個女人都看不住,要你做什麼!老子遲早要被你累死!”
他才跟著主子不眠不休,星夜兼程從成橋大營回來,兩隻腿顛得直打顫,現在又要去固安縣,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別廢話,主子都走遠了。”
竹西也跟著騎馬向前追去。
淮左隻能罵罵咧咧地跟上去,嘴裏嘀咕,“走了不是更好,秦小姐知書達理,又溫柔善良,比她可好多了……”
自從桑落的身世被曝出,淮左就不肯再理桑落。倒不全是因為她的過去,更多是因為她的欺騙。以前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討厭。
竹西說他這是“愛之深,責之切”,淮左不肯承認,他才不要和撒謊精做朋友。
半途遇上竹西派出去打探的人,太子一行是往固安縣的梅園去了。
章熙快馬加鞭,在桑落一行到達前,將人攔在梅園入口。
蕭昱瑾一看章熙的臉色,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果然,不等他將人攔下解釋,章熙已經越過他大步上前,掀開車簾將桑落從車上扯了下來。
“你要去哪?”
桑落錯愕地看著風塵仆仆的章熙,還有他身後的大隊人馬。所有人都看著她,像是看一個十惡不赦的犯人,在接受審判者的盤問。
許久未見,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桑落試圖解釋,“我同柔兒……”
“大表哥!”
汪思柔也從車裏下來,怕章熙誤會,她趕緊說道:“是我叫桑落陪我來賞梅的,還有太子殿下,與桑落無關。”
汪思柔自以為說的是實情,可聽到章熙的耳中,卻更像狡辯。
這個女人連同別人一起騙他。
章熙重新看向桑落,“我要你說。”
桑落心中隱約有些明白,她回頭看了看柔兒,然後輕聲道:“我說什麼重要嗎?你信嗎?”
她無所謂的態度叫章熙更加怒不可遏,他一把攬住她的腰,將人扔到馬背上,隨後自己也跨上馬,將一眾人都留在身後,揚長而去。
馬兒奔馳,迎麵的寒風像是刀劍加身,疼得她睜不開眼。
桑落卻不肯示弱,她緊緊抓著馬鞍,將背脊挺得筆直。明明在一個馬背上,卻不肯挨到他一片衣角。
手被磨得生疼,十指連心,所以心才那麼痛吧?
太陽像是被套在琉璃罩中,遙遙掛在天邊,風將眼淚勾出來,桑落想,或許那一日,她要離開的日子,很快就要來了。
章熙看著前麵倔強又瘦弱的背影,被顛簸得搖搖欲墜,到底心軟,他將馬速慢下來,解下披風蓋在她頭上,冷冰冰道:“別再病了,給我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