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說完趕緊從破舊的包袱裏取出了一條牽牛繩,小心翼翼地轉交給身邊的人,請他傳遞過來。
“多謝老伯!”夏侯紓遙遙道謝,便看著牽牛繩順著人群逐漸向自己傳遞過來,也看到了鍾玉卿慢慢地穿過人群跟了上來。
母女倆目光交織在一起,夏侯紓微微一笑,安慰母親不必擔憂。
鍾玉卿自然是憂心的,畢竟這崖下深不見底,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既然女兒有這個信心去試一試,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支持。
夏侯紓沒有母親想得那麼多,自顧自地實施著自己的營救計劃。她抓著那條用棕櫚樹皮搓製而成的牽牛繩用力扯了扯,很結實。再低頭看向掛在樹上的男孩,鼓勵道:“你閉上眼睛,什麼都別想,什麼都別聽,也什麼都別看,更不用害怕,姐姐會把你帶上來的。”
男孩雙眼噙著淚水,整張臉都因情緒過於激烈而漲得通紅,他看著夏侯紓堅毅而自信的眼神,一時間分不清是真還是假。
他不聽,夏侯紓也不懂,就蹲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
春日的微風輕輕拂過,男孩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漸漸停止了哭喊,用盡最後的力量緊緊抱著鬆樹幹,同時也聽話的閉上了眼睛,急切地等候著救援。
夏侯紓並沒有說大話,實在是為著他的安危著想。她叫他閉上眼睛,一來是讓他暫時屏蔽危險環境帶來的視覺衝擊,穩住心緒,並給自己一個積極的暗示;二來也擔心小男孩看到她驟然跳下去被嚇到,萬一失手再次往下掉,那便是神仙也無能為力。
見男孩如此配合,夏侯紓也不顧那繩子上是否有常年拴牛沾上的氣味,用力拉扯了幾下,還算結實。然後她快速而熟練的將一頭係在石板路裏麵的一棵鐵鍋粗的鬆樹上,另一頭則綁在了自己腰間。
此刻,男孩聽話的閉上了眼睛,眾人也屏息凝視,再沒什麼幹擾,正式營救的好時機。夏侯紓便拉緊了繩子,沿著山體慢慢往下走,輕巧地落在了小男孩左邊的一棵鬆樹枝上。鬆樹輕輕晃動了一下,根部幾塊疏鬆的泥土隨即掉下山崖去。
圍觀者倒吸一口涼氣。
夏侯紓並未在意其他,又打量了一下男孩和他右下方以及再上麵一些的幾棵鬆樹,測算好距離後,她再次縱身一躍,用左手將男孩攔腰抱住,右手則緊緊抓住了男孩抱著的樹幹。
“啊——”
感覺到有人靠近,男孩受驚瞬間睜開眼睛,卻隻看見他們共同抓住的那棵並不粗壯的鬆樹,因為突然多了夏侯紓的重量“哢嚓”一聲斷裂開來。過度驚嚇和害怕讓他本能的發出一聲尖叫。
圍觀的眾人也隨之驚叫出聲。
“凝神靜氣,不用擔心。”夏侯紓輕聲安慰男孩。眼看樹幹就要完全斷裂,她再次叮囑他:“這棵樹馬上就要斷了,待會兒我數三個數,你就立刻鬆開手,我會帶你跳到旁邊的樹上去。”
男孩早已被嚇破了膽,這會兒聽了這話更是心慌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於他而言,如今他緊抓著的樹幹就如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哪裏敢輕易放手,但他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隻得死死地盯著夏侯紓,眼框裏盛滿了懷疑。
“相信我,我會帶你上去的,你母親還等著你呢。”夏侯紓知道他依然還是害怕,並不責怪他的不信任,又說,“如若我沒有把握,又何必白白下來搭上一條性命?”
男孩認真想了想,似乎也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他慢慢收起自己的擔憂,再次聽話的閉上眼睛,聽從夏侯紓的指示。
路上的香客都緊張而好奇地看著崖壁下,他們聽不到夏侯綺跟男孩說了什麼,但看到兩人都抓著一顆不大的鬆樹幹,隻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不敢出。
夏侯紓沒功夫理會其他,隻一心觀察著周遭的環境,並開始數數。㊣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一!”
男孩飛快地閉上了眼睛。
“二!”
男孩嚐試著鬆開手指。
“三!”
夏侯紓數到三時,樹幹正好完全斷開,幾塊木屑蹦在男孩稚嫩的臉上,他驚叫的同時本能地睜開眼睛,然而當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立刻又閉上了眼睛,循著夏侯紓的口令大膽地放開了手,馬上便覺得身體被一股力量帶著下墜了一段,嚇得他又是大叫一聲。
上麵的人看到他們往下墜,也驚得尖叫起來,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夏侯紓比所有人都鎮定,隻是覺得耳膜被吵得有點疼,而且腰部被繩子勒住的地方也隱隱作痛。
男孩再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落在右下方的樹幹上,離大路更遠了一些。而他們之前抓著的那棵樹,已經掉下了山崖,隻剩一個裂口參差不齊的樹樁在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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