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自然是沒法知道母親的擔憂,她隻是敏銳的察覺到母親並不打算與她計較,不過是一時生氣罵她兩句罷了,也就稍稍鬆了口氣。可是她身上有傷,母親人在這裏,多少還是有敗露的危險。
她暗自在心裏盤算著怎麼委婉地請母親離開。
她琢磨了半晌,突然想起下午求的那支無字佛簽,便借機轉移話題,問道:“母親,您下午去見了智空大師,大師他可還好?我聽寺裏的僧人說,智空大師近一年來都不怎麼見客。”
鍾玉卿心裏裝著事,不疑有他,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智空大師年事已高,身體狀況自然是不及從前了。”
見母親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開了,夏侯紓連忙趁熱打鐵,繼續說:“智空大師乃得道高僧,想來定有佛祖庇佑,必會福壽延綿。母親常說智空大師聰慧過人,深諳佛法,肯定比我們中午遇到了那位解簽和尚厲害,不知智空大師是否已經解出那支無字簽來了?”
鍾玉卿聽到“無字簽”三個字後突然臉色大變,聲音沉悶地說:“紓兒,你既然不信這些,今日就當不曾求過什麼簽,日後也不要再問了。”
“這是為何?”見母親如此大的反應,夏侯紓不禁心生好奇,“是佛簽的寓意不好嗎?”㊣ωWW.メ伍2⓪メS.С○м҈
夏侯紓倒不是在乎那支無字簽代表什麼意思,畢竟是好是壞全憑別人胡謅,而是想知道母親這般惆悵的原因。
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失分寸,夏侯紓忙又寬慰道:“神佛之言最是虛無,信則有,不信則無。佛簽亦是如此。如若寓意好,的確能鼓舞人心,與人慰藉;可若是寓意不好,就這樣稀裏糊塗的信了,豈不是給自己添堵?反正我是不信的,母親也不必介懷。”
“紓兒!”鍾玉卿突然叫住了她,“我說了不許再提!”
“女兒知道了。”夏侯紓壓下滿心的疑惑不再繼續追問。心想既然母親這樣說,想來那支無字簽確實就像先前解簽的老和尚說的那樣,必定沒有什麼好寓意,否則母親也不會如此諱謨至深。所幸她本不迷信,對這事也看得開,倒不如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沒發生過。
鍾玉卿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妥當,以夏侯紓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性格,自己這樣說可能還會激起她的好奇心。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對那支無字簽的擔憂與恐懼,更摸不清女兒是真不感興趣還是哄她開心,心情甚是煩躁。
下午她去見了智空大師,照例是研討了一番佛經要義,也訴說了一些對長子夏侯翖的思念。在智空大師的開導下,她慢慢覺得心情放鬆了許多,還說起了夏侯紓下午求的那支無字的姻緣簽。未曾想智空大師卻一笑了之,告訴她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無則生萬變。天命如斯,可為,可不為,倒不如按解簽的老和尚所言,順其自然,靜觀其變。
鍾玉卿明白智空大師用心良苦,是想勸她放下一些執念,不要活得那麼累。但是她作為一個母親,夏侯紓又是她差點以命相抵才生下來的女兒,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女兒,她怎能聽天由命,順其自然?她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女兒幼時她也沒有盡到做母親的本分,本就心存愧疚,現在絕對不能對女兒的婚事靜觀其變。
當然,這些做母親的擔憂,她也不方便告訴夏侯紓。
待稍微平複情緒後,鍾玉卿道:“紓兒,天色不早了,今日我有些乏了,你也早些安置吧。”說完又特別叮囑雲溪,“這禪院裏人多嘴雜,你可得跟好了姑娘,別讓她到處亂竄胡言亂語惹人閑話。今日的事劉夫人選擇裝聾作啞是給我們一個麵子,可若再犯,傳了出去,指不定哪天我們是麵子裏子都沒了。”
夏侯紓正挖空心思想著怎麼請母親回房,這會兒聽了母親的話,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保證自己一定謹言慎行,不給家族蒙羞。
鍾玉卿這才稍稍放心回自己的房間。
夏侯紓目送著母親回了房,關了門,她趕緊拉著雲溪回到自己住的禪房,又伸著腦袋四下觀察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樣,才讓雲溪把門閂上,然後走到桌子旁邊坐下。
雲溪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正準備問,轉身卻發現夏侯紓掏出了一個白色小瓷瓶聞了聞,然後放在桌麵上,壓低了聲音朝她發號施令:“趕緊趁著沒人過來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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