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被一股巨大毫不憐惜的力道拉回去,高跟鞋不穩一個踉蹌,她摔倒在沈其宣的前方不遠處。
緊接著那個冰涼無情的皮鞋聲音落在身側,江慕炎雙手插兜,聲音古井無波,“逃避就能解決事情?”
也許是覺得已經差不多,江慕炎一把拎起女人,掐住她的腰將手帕遞到她麵前,“擦一擦。”
童思千的腳踝刺痛,整個人隻能依靠在江慕炎懷裏,但是這個懷抱給她的感覺卻不似之前那般讓人怦然心動臉紅腦熱,更像是毒蛇,冰涼而致命。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沈其宣是他算盤上的一顆棋子,那麼她又怎麼會不是呢?與虎謀皮,更是危險之極。
是她自不量力,仗著一點小聰明還以為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所以她才會失去丈夫失去家,甚至失去了尊嚴,失去了一顆隻為自我悲喜的心。
江慕炎不耐,見女人遲遲沒有動手,直接幫她粗魯的擦了兩把,然後衝秦莫深看了一眼,“你解決。”
解決?童思千手一顫,通紅的眼看向江慕炎,竟帶了點乞求。
江慕炎被那雙水汪汪可憐不已的眼睛看得心裏有些煩躁,“我說過不要他的命。”
秦莫深掏出支票,刷刷簽下字,“這是一百五十萬,拿去還你的高利貸。****的事已經擺平,如果不及教訓日後還沾,那麼自求多福吧。”
沈其宣呆滯的眸有了僵硬的轉動,緩緩的,他仿佛才反應過來般瞪大了瞳孔,似乎不敢置信剛剛自己聽到的話。
然後童思千就看到,她曾經的丈夫跪著將那支票揣進兜裏,抱著秦莫深的腿,感恩戴德恨不得三跪九叩。
江慕炎掃了眼女人的腳,沒有說話,脫下西裝讓她拿著,然後直接將她一把抱起。示意她將西裝蓋住旗袍裙擺,江慕炎大步離開。
主角的悄然離場,並不妨礙宴會的熱鬧。自古名流婚宴生日宴,不過都是披著一層皮的商業聚會罷了。
童思千靠在江慕炎的胸口,怔怔的感受著電梯下降產生的失重感,她倚靠在他的懷抱,一言不發。
“腳扭了?”江慕炎直接來到地下停車場,將女人放進蘭博基尼中。
童思千沒有回答,車子滑出酒店停車場,一路上兩人沉默著。江慕炎直接將人載上了高速,徐徐開出敞篷,初秋的風猛然間吹亂了兩人的發型。
童思千恍然驚醒,目無焦距的看著兩邊快速倒退的風景,依然沒有開口。
江慕炎也隨她一起保持緘默。
這時海風鹹鹹,兩人竟然不知不覺回到了之前那個西海岸。
童思千在車子停下的那一刻就解了安全帶,神色淡淡的開口:“我想下去走走,你不用跟來。”
其實她不說,江慕炎也不會下車,在以前的聊天中就得知她喜歡大海。她之所以會臨時取消在海邊的婚禮,不過是因為她不想用“傅茉晴”的身份名字。
而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出中午沈其宣出現之後,真相大白下她的情緒有多麼的不對。但那是必然,那個偽君子的麵具必須讓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不後悔。
倚在車門上,江慕炎看到那個脫掉了高跟鞋的背影,嗐一嫋楚宮腰,她看上去仿佛一陣稍微大點的風就能吹折,可是她的性子又那麼堅韌。
好像在得知她沈其宣那個世界上她僅剩的親人要殺她,她就一直情緒淡淡,除了一開始的崩潰以外。
江慕炎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人總喜歡嘻嘻哈哈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其實隻是不善於脆弱給別人看罷了。在那些人眼底,想必眼淚,一定是在最不能控製的情況下才會落下。
腳下的細沙還有些燙,童思千深吸一口氣,讓海風的鹹澀驅走眼底的熱意。
她走了好久,腳底的癢意帶著濕潤傳來,她突然想起半個多月前,江慕炎帶她來這裏的時候,還是她姨媽在身,因為那天的早上兩人鬧了不愉快。
不顧身子上還穿著緊致束身的旗袍,童思千找了個地方坐下。
不遠處就是深邃浪追浪的大海,此時正值正午,有幾排海鷗群起而過。晴空如洗,幾點白色就像是無意間略過天際的精靈。
童思千躺下,抬手遮住了陽光,眯著眼睛看著碧藍的天空,那抹藍色不知覺就騰升起了一抹霧氣。
怎麼說……
大海給她的感覺神秘卻又親昵如同親人一樣,海邊就像是在家,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宣泄一下情緒。可忌憚著江慕炎還在不遠處,她隻能攤開手指捂住臉。
溫熱的液體就那樣從指間中湧出來,她好痛。可不知道哪裏痛,朝夕之間失去了所有自己擁有的,明明之前也沒有多少擁有感,可是誰知道在真正是失去的時候,心髒會那麼空。
沈家之於她,真的沒有她一直反複告訴自己“報恩”那麼簡單,她雖然從來沒有設想過嫁給沈其宣,然而奶奶的遺願卻讓她陰差陽錯真的嫁給了沈其宣真正的成了沈家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