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刷了牙,童思千就躺在床榻上了,她把發高高的拿頭繩紮起,發尾還有濕漉漉的水珠。她低著頭,嘴角噙笑美滋滋的一遍又一遍看著那相冊。
江慕炎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她真的很喜歡普羅旺斯,如果不是秦莫深的電話,也許他會陪她在那邊多待幾天也未可知。
明明前一刻還那麼明朗萬分的關係,到現在竟然撲朔迷離起來,此時兩相無言倒有幾分相敬如賓的模樣。
不知不覺夜幕已深,童思千關了燈,哪怕兩人的關係有點奇怪,她卻依然遵從養成的習慣本能依偎到江慕炎的懷中。
江慕炎攬著她,那顆原本還有幾分別扭的心終於舒緩了下來,親親她發頂,他道:“晚安。”
“晚安。”童思千甜甜的回應。
夜很靜,童思千閉著眼睛,能聽到時鍾走動的聲音,她靠在他胸前,稍微蹭了蹭就抬頭。
男人的下頷如他的臉一般毫無瑕疵,線條明朗英俊,她抬手碰了碰,湊上前親了一下,確定他已經熟睡,這才小心的挪開他的手。
從他懷抱中出來,時鍾已經直指淩晨。
童思千走到洗手間洗了個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抿抿唇,“童思千,你還在猶豫什麼。”
就著洗手間沒有關掉的燈光,童思千換了套衣服。
走到門口又折返,可整個箱子裏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她,甚至是護照都是那個叫做傅茉晴的女人的。突然想到什麼,她拿起沙發上的包包,拿出錢包打開取了一遝錢。
一張皺巴巴被撫平的支票慎之又慎的夾在最裏層,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拿出來。反倒是將那張合照給找出來塞兜裏,小心的穿鞋開門輕輕帶上。
她的心狂跳,腳步努力的加快同時放輕,下了樓,她沒有和在大堂裏值班的人打招呼,直接疾步走出酒店。
才一出酒店,迎麵就是一陣風,巴黎的夜晚風有點涼。童思千一哆嗦,四下一看,有些白日經營的店鋪已經關門,但是門前卻都亮著一盞燈。
童思千摸摸口袋裏的一遝紙幣,心口的堅定仿佛都被剛剛那陣風吹走了,此時空蕩蕩的。一氣之下跑出來,卻發現在中國她都無處可去,何況是這樣人生地不熟的法國。
不過這也是巴黎夜生活的伊始,大街上不少夜貓子在逛蕩。
童思千漫無目的的走,腦子裏一回想的就是江慕炎那毫無起伏的聲音,江慕炎已經那麼肯定她喜歡他,所以知道她一定會沒有任何原則的答應他的要求。
在他眼底,所有東西都可以拿錢來衡量,因為他不曾去想過,一開始她會那麼獅子大開口決定去訛他,又答應他的條件,無非是因為想要還清沈家欠下的債款。
明明昨天,他還溫柔的為她戴戒指……他有沒有答應她來著?不過也不重要了。他從來沒有將她當一回事,一件工具而已,心情好的事情就稍微哄哄,心情不好就扔一邊。
隻有她一個人像是小醜一樣,將他每一字一句都視如珍寶。
果然愛情這東西碰不得。
“小姐,一起去玩玩?”身後有男人搭肩,酒味撲鼻。
童思千連忙躲開,看著喝醉的外國男子,連忙搖頭拒絕。
隻見他擺擺手,跌跌撞撞的進了一家店,童思千抬頭一看,那麼巧,竟然是。
在江慕炎麵前,她之所以會欣喜若狂得寸進尺,也是因為這裏吧……
她抬步走進去,卻和上一回一樣被攔在門口,要求她出示證件。
童思千沒有多說,緩緩坐在收銀台前方的地毯上,雙手環膝,目無焦距,能感受一個個進出的客人都會在她身子上投射幾眼。
有好心人以為她喝醉了要扶她起來,也有醉鬼差點被她絆倒而罵罵咧咧。
童思千擼擼胳膊,門口有風吹進來。她穿著來巴黎之後,江慕炎叫人買的藍色運動衫,短袖長褲,天氣臨近秋天竟然已經涼風習習。
江慕炎說,他喜歡她。
那個男人不屑撒謊,童思千相信他是喜歡自己,但她並不知道江慕炎的“喜歡”到底是怎樣的定義。是不是因為能容忍她在身邊,或者身子對她有反應,亦或者是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有占有欲。
無論哪種,都是好的開始,隻要他不是因為……她像傅茉晴。
江慕炎說他分得開她和傅茉晴,可是她看過那個女人的照片,說如出一轍並不過分,她都分不清,何況是一個男人?
而且她一介野丫頭怎麼可能和豪門千金相比,人家舉手投足都是風度,而她呢,在奶奶去世之後她就知道,要堅強,一旦你好欺負了,人人都會踩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