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徒公孫鞅跟隨著侍者的腳步來到書房之中,魏侯魏罃已然在主座端坐,而魏相公孫頎則是坐在下方的幾案之後。
不過從兩人臉上並不太好看的神情來看,這一對君臣此刻的心情並沒有那般的美好。
要知道魏罃與公孫頎可是親眼見證了剛剛的一幕幕,那一句令人怒火頓生的話語自然也是進入到了兩人耳中。
如果旁人聽到那一句話,或許會帶著苦笑慨歎一句肉食者鄙。
可是身為魏侯的魏罃與作為魏相的公孫頎,可是從中看到了一個極為惡劣的現實。
那就是以魏武卒為首的魏國軍功貴族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腐朽,要知道此刻距離魏國立國也不過四十餘年啊。
四十餘年之中,魏國對外一場場戰爭的勝利,讓這些人日益驕狂。
如果時間按照原本的曆史進程一直持續下去,以魏武卒為首的軍功貴族集團還將越發驕傲,直到在馬陵被田忌、孫臏、田盼率領的齊軍所重創。
回想起前世所經曆的馬陵之戰,魏罃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前世,馬陵之戰之後魏軍為何從此一蹶不振,恐怕也和如今正在發生的事情息息相關。
精銳的魏武卒被重創於馬陵,作為其後輩的那些人不過是貪圖享樂、貪生怕死之徒。
再加上魏國失去了足以再次供養另一支魏武卒的能力,以強盛軍力為支撐的魏國霸權毫無疑問地崩塌了。
右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雙眼之中滿是堅定的神情,此刻的魏罃更加堅定了心中的那份決心。
軍功爵製,勢在必行。
就在魏罃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而皺眉思索之際,公孫鞅已然來到了他的麵前。
“臣司徒公孫鞅,拜見君上,見過相國。”
“司徒不必多禮,起來吧。”
魏罃將心神從思緒之中拉出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麵前的公孫鞅,“司徒,剛剛的事情寡人和相國全都看到了。”
“對於那些圍堵司徒府邸的人,司徒準備如何處置?”
魏罃的話語落下,公孫鞅神情肅然,心中的思緒快速翻飛起來。
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後,書房之中再次響起的公孫鞅的聲音,“自李悝相國訂立《法經》以來,我魏國向來是以法令處置罪人。隻是……”
公孫鞅話語之中的這一份停頓與遲疑,立刻引起了魏罃的好奇。
“隻是什麼?”
當魏罃那明顯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響起,公孫鞅立刻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自己與對方的距離。
“啟稟君上,臣以為這些人之所以會圍堵臣的府邸,並不是什麼衝動之舉而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公孫鞅將自己的這一個判斷拋出,魏罃下方一直沒有說話的公孫頎卻是沉聲應和了一聲。
“司徒的意思是,今日種種並不是偶然,而就是衝著你來的。”
“不,更為準確地說是衝著君上、衝著正在推行的軍功爵製來的。”
公孫鞅立刻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公孫頎,雙眼之中的神情則是換成了判斷一致的興奮。
“相國所言極是。”
“君上,今日這些人可不僅僅意味著一群膏粱子弟,他們的身後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若是這股力量為有心之人所利用,那不僅僅是對臣不利,更是對君上、對軍功爵製、對魏國不利。”
魏罃因為公孫頎與公孫鞅兩人的一番分析,心神再次陷入到了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