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所有的氣急敗壞,所有的憤怒,仿佛隻是他虛晃一招的極佳遮掩。
月均嘴角扯出一抹冷傲的笑意,神木之心,必須是他的,所以,就隻能對不起這位白神女了。
尖銳的槍頭無聲無息卻又無比迅疾地破開壓抑的空間,眼見著就要觸碰到白盛意的後心,卻見白盛意忽然淩空一個後翻。
一劍出鞘,將長槍穩穩當當攔下。
筆尖勾勒,無數碧綠的線條在空中若隱若現。
一身白衣的少女忽然唇角微勾,衝著月均微微一笑。
月均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飛快往後退,然而還是晚了。
“嘭!嘭!嘭!”
接連三聲爆炸響徹礦脈內的洞穴。
“這是怎麼了?”無群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驚慌地道。
寒碑斂眉沉聲道:“洞穴裏麵出事了,咱們趕緊先離開此處。”
他沒有忘記白盛意的囑咐,隻是因為洞穴的動靜過大,已經引來一些靈獸,以至於他和無群兩個到了現在也還在洞穴附近。
無群搖頭:“不行,我要等阿月,好不容易這一次我們西神廟有機會讓神女活下去,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道巨大的碧綠光柱倏地從洞穴那邊的地底衝天而上。
生機盎然的綠,欣欣向榮的綠。
哪怕是用世間最為瑰麗的寶石也不足以形容此間綠色的萬分之一,它一路矗立往上,耀目無比,仿佛妄圖勾連天地。
“姓白的,你給老子站住!”
寒碑和無群還沒有從這樣動蕩的場景之中回過心神,就又聽到一道陌生至極的清越的少年嗓音。
“洞穴裏還有其他人?”無群呐呐問。
寒碑緊緊皺眉,“這不重要,我們得趕緊離開此處,萬木之森裏麵顯然發生了什麼事情,與往年不一樣了。”
無群覺得寒碑說得對,“但是我還是想要再等等阿月,寒碑,你先走吧。”
寒碑深深看了一眼無群,卻沒有再勸,一言不發先行離開。
寬大的白色衣袖中,一小顆木神石在手中泛著微弱的光。
月均根本不知道白盛意到底做了什麼,不過見那筆在半空揮了揮,整個洞穴就炸得四分五裂,而他自己也被一股巨力砸在地龍身上,巧合的是,那地龍身上的冰正好融化,又衝他攻擊而去。
月均隻得又擺脫了地龍再去追白盛意。
此時月均心中已經怒火升騰,根本沒有心思再隱藏自己的身份,也就沒有看見自己從洞穴裏一躍而出之時,無群瞬間呆滯的眼神。
“姓白的!”月均又張口,忽然驚覺,自己連白神女的名字都不知道!
草!
他臉色通紅,完全是氣的。
“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他以為白盛意不會回頭,會立馬離開,畢竟他剛剛的行為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殺意,白盛意要是聰明,這個時候就應該以比試為主。
偏偏白盛意驀地停了下來。
她微微抬起下巴,轉頭,側臉背著萬木之森絢麗昭昭的晨光,目光桀驁肆意。
“天亮了。”
月均不解其意。
白盛意轉動著輪回筆,眼珠驟然變成一瑩白一淺藍,熹微晨光漸漸燦爛,無人注意到她眼中的變換。
而在白盛意眼中,此方天地露出它原本的麵貌,無數輪廓浮現,有深有淺,有暗有亮。
白盛意一直在想,時間有時間規則,空間有空間規則,那麼天地萬物,是不是也該有自己的規則?
太陽東升西落是規則,草木春榮秋枯是規則,雲雨傾落凝聚是規則……規則,承載著大道三千,貫穿與萬物生長,無處不在,而在這一方折疊空間之中,規則有了漏洞,所以誕生了靈光境的地龍。
她不懂陣法,也不通符篆,但是她能看到,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巨大的碧綠光柱頂端豁然殘缺了一塊,有雲彩飄過,試圖將那殘缺補上。
白盛意提筆,緩緩落下。
“風。”
清風徐來,將雲朵遠遠吹開,那缺口無處遁形。
筆尖依舊在半空揮舞,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