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自己唯一有的就是一縷縷運氣,讓他在早早覺醒了天賦,成為了最先加入弑神軍的一批。
放棄吧,不會痛了,無非隻是失敗而已。
劇烈的痛苦讓他的意識模糊起來,他下意識就想將神性送出體外。
忽然。
“老黑,老黑。”
他聽到似乎有人在叫他。
他轉身看去,隻見一道道身影出現在那火焰燃燒的階梯的盡頭,似乎在等著他。
他們在看著他,對他微笑。
“班長?”他錯愕的看著眼前那些身影。
“老黑,不許放棄!”
“老黑,我們班就你一個了,你不能放棄!老子不能這麼丟臉!”
“你以為你身上就你一條命嗎,你是我們一個班的命!”
“老黑,你要是放棄,我踹死你!老子拚了命讓你活下來,你特麼敢放棄?”
戰士低聲道:“可是我真的很痛,班長,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本就不擅長堅持……”
班長從那台階上走了下來,停留在他的身前。
“你錯了,老黑。”
“在大事上,你比我們任何人都能堅持。”
“我們,甚至連第一次神明降臨都沒堅持下去。而你,你還記得嗎,當初我讓你受了傷就趕緊下去,你怎麼說的。”
“你說,跟兄弟們戰鬥到底,大不了一死!”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火焰,那是比神明更加璀璨的火焰!”
“你說你從未堅持,但事實上,你一直在堅持。”
“我一直在堅持?”戰士愣了一下。
他腦海中忽然炸開。
一幕幕畫麵炸開在腦海中。
他想起了自己麵對海獸的怒吼,想起了戰友死去時的奮不顧身。
想起了一次次夜以繼日的訓練,想起了那怒吼的五百米跳水,想起了與凜冬的戰爭,想起了一次次垂直的俯衝。
想起了義無反顧衝向猛獁巨象的呐喊,想起了冰雪中的刀刃。
還有那無盡田園中的絕望。
自己似乎,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了。
自己似乎真的一直在堅持。
到底是什麼時候改變的?
他想起了那天入伍的第一天,那個比自己大一歲的班長把體力透支、停下腳步的自己拉回隊列的那一天。
“不許偷懶,現在你是大夏戰士!”
“你之前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現在都不再是了,現在你隻有一個稱呼,大夏戰士!”
“不許哭!憋回去!!”
“堅持下去,跑不了就給我走起來!”
“走不動就讓他們扶著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我們是一個整體!今天你跑不完,誰都別吃飯!”
“一句話,誰都不許落下!”
戰士愣愣道:“班長……”
“不許哭,憋回去!”
那道身影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堅持下去,跑不了就給我走起來!”
“走不動就讓他們扶著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我們是一個整體!今天你跑不完,誰都別吃飯!”
“還是那句話,誰都不許落下!”
那一道道身影攙扶著他,一雙無力的腳掌和一雙雙虛幻的腳掌行走在這滿是火焰的一望無際的登神階梯之上!
“老黑,你他媽真是廢物啊!”
“就是,跑步都得扶著你!現在爬樓梯還得扶著你!”
“媽的,回頭請我吃飯啊,不然看我踢不踢你!”
“我擦,你別不動了啊,你也用點勁!再堅持走幾步啊!”
恰如當年那天,在操場上,一群精疲力盡的戰士攙扶著他,邊走邊罵。
就像是一隻隻虛幻的螞蟻,攙扶著這個到達極限的螞蟻,往那通往成神的台階上艱難地爬去!
人族弱小。
但弱小的人族卻擁有神明都不曾擁有的堅持和意誌!
那意誌不隻來源於自己,更多的來源於自己身邊的人,那些陪伴自己的人,以及已經離開的人。
“轟!!”
那幾乎要承受不住的身軀轟然震動,即將散出的神性被牢牢鎖死在體內,任憑疼痛無比,任憑炙熱滾燙,依舊不曾動搖!
甚至拚命吸收那可怖的神性!
在那台階的盡頭,他停下腳步。
“怎麼不走了!”
“這一路走來,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堅持住,快走!”
“欠踢了是不是,再不走我踹你了!”
班長一腳就要踹來。
“班長,你們回去吧。”戰士低聲道:“最後的路,我自己走。”
那些虛幻的影子愣了一下。
總是一臉嚴厲的班長笑了。
他們也笑了。
“好小子,”他拍了拍這個戰士的肩膀,“長大了。”
“行了,那我們走了。”
“有時間多來看看我們……算了,你還是別來了。走了。”
那些虛幻的身影轉身走下台階,他在火焰中抬起頭,看著那些走下台階的背影,再轉頭看向前方那璀璨金芒的成神盡頭,那裏有燃燒火焰的大門緊閉。
這漫長看不到盡頭的台階,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堅持走下來的,就如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本一個並不擅長堅持的人,為何從加入弑神軍之後就堅持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