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皇宮,禦書房。
屋子裏彌漫著濃厚的藥味,四周靜謐如絲,落針可聞,天啟帝已經將書房布置成了既能辦公又能休息的區域。
皇宮的大門隔絕了外麵的苦難和喧囂,這裏倒是顯得像座不問塵世的世外桃源。
穆淩薇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聆聽皇帝絮絮叨叨,她這次來,本以為會劍拔弩張,她想要代表龍元國與天啟國談判,沒想到會是這般安靜祥和的局麵。
隻見天啟帝肉眼可見地蒼老了許多,整個人又虛弱了,頭發花白一片,他若不是皇帝,也算是一個垂暮老人了。
穆淩薇給他針灸,也隻能緩解他身上的疼痛。
這時,隻聽天啟帝道,“一年前的龍元國已經瀕臨絕境,隻要再等一年,龍元國不會是如今這般……龍元國有王妃這樣的女子,難怪天佑龍元讓其死灰複燃,生生不息。”
穆淩薇將銀針遞給芍藥消毒收好,輕聲道,“陛下此言詫異,不是我佐佑了一個國家的運勢,而是人心所向。”
皇帝淺笑,“朕哪裏不明白,“人心所向”幾個字的分量猶如巨龍磐石,對於帝王來說,什麼都能失去,唯獨不能失了人心。”
“如果要把這幾個字用在帝王和統治者身上,我就說錯了。”穆淩薇神色鎮定自若,怡然自得,不卑不亢,仿佛每一步棋的走向,她都了如指掌。
“王妃有何見解。”天啟帝道。
“見解談不上。”穆淩薇眼神清澈堅定,“我隻是把“人心所向”換成“民心所向”,百姓的心聲,他們追求的是什麼,向往什麼。”
天啟帝愣怔片刻,思緒萬千,以民為重,而不是以人為先。
他想:穆淩薇不僅疾惡如仇,她更是對善惡的執念遠遠超過權力壓製,因為她的身份她才有這種底氣說這種話,說句難聽的,這就是酸腐文人自認為自己活得很高潔,卻又思想肮髒,拚命想要掩飾自己對名利和權力的欲望。
穆淩薇對名和利看得淡薄,她的所作所為並不適合生活在權力的頂端。
他不知道這些都和她生活的時代背景和所接受的教育有關。
穆淩薇卻認為天啟帝算是學富五車,不是個蠢材更不是莽夫,隻不過是他能力不行,又生性多疑。
天啟帝把穆淩薇比喻成酸腐文人,卻不知他若不是皇帝,而是普通老百姓,他才是一個真正的酸腐文人。
此時,兩人都各有心思。
隻見天啟帝神色凝重,“言歸正傳,朕今日找王妃來,是想向龍元國借糧,為的也是老百姓。”
皇帝早就派人去方家看過,方家早就人去樓空,連方氏一族的糧倉都已經搬空了,他的背後是誰在支持,天啟帝有所懷疑但又拿不出證據,隻有憋著。
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天啟帝傻眼了。
穆淩薇沉聲道,“陛下今日找我來借糧,我早就猜到了,汴京城都這樣難,外麵更是水深火熱。我實話告訴陛下,龍元國有糧食,但是卻隻能賣,而不能借。”
叛軍開始攻城略地,這一場仗才開始,官府就向百姓征收了一批糧食運到前線。
天啟國的糧倉國庫幾乎被搬空是意料之外,也是敵人早有謀劃。
此時,天啟帝總算是明白了,穆淩薇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