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一聲輕喚打斷了季長歌的思緒,循聲望去,一身藏青色的長衣,頭戴玉冠,腰纏金玉帶,懷中抱著一把古琴。
又是一個熟人,荀鵬的孫兒,旬承允。
季長歌淡淡望了旬承允一眼,旬家在夏國是大國,與她又那麼一點交情,旬承允不是蠢笨之人通過寒擎蒼認出她來並不奇怪。
聰明的少年,也沒有試圖掩飾這份聰明,甚至也沒有想要掩飾他的意圖。
但季長歌不想回應,淡淡點點頭就再也沒有看旬承允一眼。
寒擎蒼的尊敬隻對師父,天賦奇才,寒家少主,即使家門破滅這份融入骨子裏的清高也不會掩埋。對於這個不請自來的少年,見師父並不理睬,寒擎蒼隻是淡淡瞥了一眼:“退下。”
寒擎蒼也有這份底氣,十三歲不到的築基中期天才,雙靈根,雙靈台,至少在這塊土地上沒有幾個比得上他。
旬承允卻沒有聽從寒擎蒼的話,而是默默而立望著季長歌,沒有表情卻渾身濃濃的憂鬱和蕭索。
季長歌無奈的歎了口氣,再次轉頭看向旬承允:“你自有你的造化。”
旬承允本是麵無表情,但聽了季長歌的話卻是麵上帶了幾分笑意,沒有糾纏,向寒擎蒼作了個揖便退了下去,但聽腳步聲,卻是進了旁邊的雅間!
“師父……”寒擎蒼輕輕喊了一聲,欲言又止。
“你同情他?”季長歌淡淡道,這一瞬,寒擎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師父。
寒擎蒼麵色一肅,顯得鄭重:“師父自有決斷,我宗乃是天下第一仙門,廣招弟子自然是情理之中。徒兒資質隻能算勉強,有幸得師父看重是天大幸事,但……弟子看此人毫無天賦,對我宗實在是……不過,徒兒相信師父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功!”
季長歌一窒,得了,這家夥還相信那勞什子天下第一仙門呢!
圓台上已有幾撥文士在鬥詩,但與普通的鬥詩不同,這些都是有修為在身者,以虛空為紙成詩,詩成後會形成獨特的意境或者畫境。
以戰場為詩便有鐵馬金戈的畫麵,以山水為詩便有山川錦繡,以美人為詩便有美人半遮麵搖曳起舞……甚至鬥詩時雙方有交戰,意境相對時,比如美人意境立馬以鐵馬金戈意境相對,美人意境會瞬間破碎,對美人意境為詩的文士也會造成精神上的碾壓。
這對季長歌來說很新奇,道法融入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平常的存在都換了新意。
這個文士的集會,不單是詩鬥,也會有舞畫琴蕭的表演,一些世家小姐會在這裏露露臉,大都有天賦在身,隻是天賦和修為都不算很高,恐怕最後也就是落個聯姻交易的犧牲品。
但季長歌又發現了這場詩會新的好處,本來她還挺納悶這樣一個‘不務正業’的詩會為什麼會吸引如此多有天賦在身的修士,還有這麼多大人物看重。有天賦根骨的人可不多,平凡人占了絕大多數,比如季家,她這一代隻出了四個有天賦根骨的孩子。
修士的稀少造就了修士的地位,也造就了修士高人一等的心態。畢竟即使是天賦平庸,修士在國內也會混得不錯,在宗門也至少是個外門弟子,卻紛紛聚集在這平凡俗世參加一個區區詩會,就算是獎勵是築基丹,也顯得很突兀甚至有些可笑,
現在季長歌恍然明白了,這在這個世界顯得不倫不類的詩會背後,有著吸引這些修士們的巨大利益!
就在剛才,夏國水家的庶出三小姐水絲柔,十五歲,季長歌一眼就看穿她是單靈根水靈根,資質根骨很平庸,而且到現在還沒有築基。這樣的修為和這樣的身份,無疑最後隻會家族聯姻的交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