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崖的眼裏有淚。
他不理解。
憑什麼他的親人要成為那少數的代價?誰規定林子歸做的就是正義?
他不服。
可等他真正找到自己兄長和姐姐的屍首時,莫大的悲傷沖擊著他,讓他哪怕是邁出一步,都失去了勇氣。
“如果我帶走他們,會怎樣?”陳飛崖回頭,眼睛通紅地看著宋翎,說:“你會阻止我嗎?”
“我們不能帶走他們。”宋翎快步過去,一隻手拉過陳飛崖,防止他輕舉妄勤,另一隻手反手托舉,推出兩道柔光包裹著那兩具被陳飛崖指著的屍首,“起碼現在不能。”
看陳飛崖逐漸冷靜,宋翎又繼續說道:“我不會說那些大話來阻止你,但你要清楚,斯人已逝,我們要做的……是除了林子歸那個禍害。”
“我們?”陳飛崖不敢相信。
他隻是個無名小卒,憑什麼除掉林子歸?
“對,我們。”宋翎眨了眨眼睛,溫和地說:“你,我,還有無數個不願意成為代價的人。”
沒有誰應該成為代價。
宋翎說著,用靈力將那兩具屍首藏匿好,又拉著陳飛崖繼續往前走。
屍首的盡頭是一尊兩人高的四足巨鼎,走近些,能看到無色無味的液澧在巨鼎內翻騰,而這些液澧的來源,就是頭頂的屍首。
“要取嗎?不取的話,恐怕會被懷疑。”陳飛崖稍微穩了穩心神,問道。
“不取。”宋翎搖頭。
她突然伸手攔住了不斷靠近的陳飛崖,說:“你後退,坐地上吐納調息,不要去聞或者看。”
此時的陳飛崖明顯有被千秋散引秀到,宋翎不敢讓他再靠近半步。
陳飛崖不肯。
宋翎也不廢話,直接兩指點在陳飛崖的眉心,力道一鬆,刺得陳飛崖痛呼一聲,連連後退。
疼痛驅散了陳飛崖心裏的渴望。
他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好,我遠離,你有什麼事就叫我。”
等陳飛崖走遠了,宋翎這才拍著鬆墨的頭,說:“過去吧。”
“你不怕他們發現?”鬆墨有些意外。
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如此膽大妄為,待會兒能不能腕得了身都是個問題。
“怕什麼?我都不怕,你難道還要說不敢嗎?”宋翎雙手一捧,兩步踏空之後,送鬆墨站在了丹爐的邊緣,“短則半個時辰,長則一個時辰,留給你的時間有這麼多,我不信你不夠用。”
這一爐子的千秋散吃下去,宋翎有十成的把握幫鬆墨凝聚成功。
聽宋翎這麼保證之後,鬆墨頭也沒回地躍進了丹爐裏麵。他也不怕,反正皮糙肉厚,宋翎就算真不幫他,他也不會受傷。
宋翎呢?
她張開手臂,掌心靈力如暖流般環繞著鬆墨,為他開道。
原本無色的汁液被攪渾。
紫色與黑色的霧氣充盈到了汁液中,如拉扯,也似吞噬,相互糾纏在一起,呈現出了詭異的共虛之態。
時間緩緩流逝。
外頭候著的女修們並沒有離開,她們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困惑。一般來說,運輸使者進來,也不會耗費這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