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裏來的膽子,敢用你卑賤的性命與我的夫人相提並論?”
耳畔是森冷的笑,濃重的殺意幾乎不加掩飾。
德瑞克那雙已經失去了焦距的瞳眸在親耳聽到侯梟稱呼侯姝為“夫人”那刻明顯的晃動了一下。
他嚐到了喉嚨間莫名湧上的一股腥甜,這種味道他實在再熟悉不過了,是血的味道。
脖頸與手腕上的青筋猛地突顯了出來,束縛著他的鐵鏈隨之繃緊。
德瑞克緩緩抬起了臉,壓抑的眼神透露著某種不甘。
反正他已是將死之人,言行舉止再任意妄也無妨。
他的唇邊沁出一縷嘲諷的笑,反問侯梟:“那你知不知道,泠,不,侯姝和我,曾經互為對方最重要的人。”
沒想到,侯梟異常冷靜,這種極端的冷靜讓人產生了一種極度的違和。
“在這種情況下激怒我,對你和你的家族沒有任何好處。”
對此,德瑞克不甚在意,甚至繼續低笑著挑釁: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和泠是活了兩世的人,在上一世,我和她……”
“你親手殺了她。”
侯梟一字一頓打斷了他,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深淵裏湧出,猩紅的瞳仁裏醞釀著狂暴的殺氣,像是隨時都要了結他螻蟻般的性命。
而德瑞克像是被雷霆擊中一樣,整個人驟然僵硬。
他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低下了頭,許久才艱難開口:
“……是,沒錯。”
波動的眼神像是回憶起了痛苦往事,心髒是血淋淋的一片。
“是我殺了她……為此我日夜都在後悔,無數個午夜夢回,我都能看見她那張倒在血泊裏的不可置信的臉,是我對不起她……”
侯梟的眼神暗了下去,“原因呢?”
空氣中久久沒有傳來其他動靜聲響,直到侯梟以為德瑞克不會對此做出任何回應時,卻從他的喉嚨間傳出了一聲極低的呢喃。
“除了她,還有誰……?”
德瑞克驀然抬首,濃密的黑發下是一雙情緒錯亂的紫眸,眼眶周邊泛著可怖的紅。
“還能有誰……?”
即便他對上一世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後悔親手殺了侯姝。但組織裏除了侯姝,還有誰能在一夜之間不知不覺的屠戮了一座村落?
侯梟毫不猶豫地丟下了手中的長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向上提起,叮鈴咣當帶動了無數條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最好說清楚。”猩紅的瞳仁近在咫尺,壓迫的氣息如山體傾倒般襲來。
侯梟冷笑著,每一聲質問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清醒的瘋狂,冷靜的殘暴。
“她明明那麼信任你,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要背叛她?”
直到今日,侯姝仍不知道她上一世為何會遭到背叛,死於德瑞克之手的真相。
剛剛在書房裏聽完了侯姝對上一世詳盡的敘述,他感覺自己的胸腔裏被灌滿了怒火,恨不得立刻手刃了德瑞克。
即便很早以前,侯姝就已經陸陸續續的向他描繪了她上一世的生活。可他沒想到……她和德瑞克之間,竟然有著這麼複雜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