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邵跨出樓頂,冒著大雨放眼望去,在這煙雨朦朧中,居然還能瞧見未央宮那些剝落的紅漆與殘破的宮牆,王邵想不到,未央宮竟然會以這種無比滄桑的姿態展現在他的眼前。
遙想當年高祖誘韓信,未央宮前縛見呂後,幽幽一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今仿若曆曆在目。
傾盆大雨下的未央宮城,失了往日的雄偉壯闊,多了一種老人遲暮之感。
王邵收回了搭著涼棚的雙手,回頭對緊挨著他後頭上來的龍宇淡淡笑道:“嗬嗬,想不到未央宮已經頹廢成這樣了,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曆經多少個朝代,也出過多少個皇帝,到最後,還不是一片斷壁殘垣,千百年後啊,後人可曾記起他們的足下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那些叫人唏噓的故事。”
王邵的語氣更像是在惋惜,龍宇似乎也被王邵的情緒感染,抿唇開口道:“千百年後的事,誰能料得到呢,還是活在當下的好,王莽攥政,更始入城,一把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將眼前的未央宮燒的麵目全非,如今我們看到的還是後來人修繕的成果,相比起百年前,好太多了。”
“你們在聊什麼?”兩人正說話呢,地老就湊了過來,插嘴問了一句。
王邵嗬嗬一笑,伸手一指遠處的宮檣道:“嗬,方才扯遠了,地老來的正好,翻過前麵的宮檣便是未央宮了,怎麼樣,這條路沒忽悠你們吧。”
地老一個勁點頭,但一看腳下那番人頭攢動的情景,不由大皺眉頭,心虛道:“路是沒說的,就是……就是險了些。”
地老一指下頭,嘴皮子抖了兩抖:“這……這要是真失足掉下去,先不說會不會摔死,就算不死,那必然也會被下頭的禁軍給五馬分屍嘍,真是太凶了!”
王邵聳聳肩笑道:“都說富貴險中求,咱們都走到這兒了,要想回去更難,還不如勇往直前搏上一搏。”
地老拍著胸口搖頭苦笑:“啊喲,早知道老夫還是與天、玄兩位長老一道去送物資好了,怎麼就稀裏糊塗跟你們一塊兒來了,真是減壽啊減壽!”
龍宇捂著嘴在邊上偷笑,拍著地老安慰道:“還不是您老不放心我們這些小輩的嘛……墨門裏頭,誰不知道地老對咱們這些後輩最為照顧,最和藹可親了。”
地老回頭瞧見眾人都上來了,便連忙擺手笑道:“行了行了,你這丫頭盡揀好的說,辦正事要緊,咱們趕緊過去吧。”
等王邵三人回來,龍荒與黃老幾個人也已經給勾爪弩矢尾端係上了兩指寬的麻繩。
黃老正催促龍荒發射,王邵卻突然伸手阻止道:“且慢!”
眾人皆望向了王邵,麵露不解之色,這一切都是事先計劃好的,怎麼王邵忽然就過來製止了呢?
麵對眾人的疑惑,王邵還是那副淡然的微笑,指了指弩矢尾端的麻繩搖頭道:“大家不要緊張,我隻是想說,這勾爪弩矢不是這麼用滴。”
黃老瞪了王邵一眼,像看傻子似的看著王邵,嘴上哼哼道:“哼,這不是這麼用,還能怎麼用,啊?當然是放弩機上射過去嘍,這道理傻子都懂,還用得著你來指手畫腳!”
龍宇悄悄扯了扯王邵衣角,示意他在這節骨眼上千萬別亂說話。
但王邵真會這麼聽話嗎?顯然,這不是他性格。
王邵嘿嘿一笑,一麵讓開身子一麵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勾爪弩矢是不重,也很容易射到對麵去,但是,後麵栓了繩子的勾爪弩矢能不能過去,就得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王邵一臉無所謂的姿態,反倒把眾人說蒙圈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沒人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龍宇開口詢問道:“王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有區別嗎?”
王邵一本正經道:“嘿,這裏麵區別可大了去了,打個比方吧,就用你們現在的箭,這要是射過去,無非隻有兩種結果,第一,中了,那一切都好說,大夥兒開開心心下地宮,安安逸逸搬寶貝,第二,沒中,那就有樂子了,下頭密密麻麻的禁軍順著繩頭就能尋過來,從而得知我們躲在武庫頂上的消息,如此一來,結局就不用我交代了吧,大家可以提前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