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子時,皓月當空,銀白色的月光如瀑布般灑在了北大營之上,如同那夢中情人的臉龐,叫人朦朦朧朧,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那從早至晚而不間斷的操練聲也隨著月亮的爬升漸漸停歇了下來,周遭林間傳來的拍葉聲,忽遠忽近的幾下鳥鳴聲,營地火把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劈啪聲,帳內此起彼伏的鼾雷聲,很是和諧地交織成了一首沁人心脾的小夜曲。
勞累了一整日的士卒們根本沒來得及解甲,而是艱難地爬上自己的床榻倒頭便睡,不時還會咕噥兩句夢話。
王邵帶著劉青、程懷亮在營中巡視,偶爾他們也會停下腳步朝將士們的營帳中瞄上一眼,而後點著頭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查看完了最後一座兵帳,王邵忽然駐足,回頭輕聲詢問身後跟著的兩位哥哥:“什麼時辰了?”
劉青抬頭看了看天色,遲疑道:“應該,已過子時了!”
“兩位大哥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帳安歇,也好養足精神備戰明日,我呢,再去看看秦懷道,也不知他醒後餓沒餓著。”王邵可是注意到兩位大哥一路上都在不停打著哈欠,便好意提醒道。
程懷亮伸手朝身邊的火把貼了貼,打著精神道:“今夜可真夠涼的……賢弟說的哪裏話,不如俺們一塊兒去,反正也費不了幾時。”
劉青聞言也是默默點頭。
“也好,那便一道去看看。”
三人過去一看,發現其人還未醒,王邵無奈隻能將早已準備好的食盒放下,而後送兩位大哥各自回帳歇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剛露晨曦,王邵便已起身,匆匆洗漱一番後就出門去尋找兩位哥哥去了。
王邵剛至帳外就見劉青與程懷亮兩人一手端著銅盤一手勾肩搭背,就像一夜之間二人發生過什麼令人遐想的事件,好得跟一人似的。
尚未等王邵開口,兩人便已經遠遠向其打起了招呼。
“早啊,賢弟!”
“嘿,王賢弟起得可夠早的,比起俺們不遑多讓,啊哈哈!”
王邵淡淡一笑,回道:“嗬嗬,兩位大哥早,若放前幾日,日頭未上三竿小弟我可鐵定起不來,而今,有了那群公子哥拖累,想睡個安穩覺也不容易,哎,勞碌命啊。”
三人相視一笑。
劉青忽然皺眉道:“賢弟,這已經是第三日了,你當真不打算排兵布陣,照此下去,該如何應對七日後的大比?”
“劉大哥放心,山人自有妙計,何況時間太短,又能練出個什麼花來,不如務實些。”
程懷亮追問:“對,務實好啊,那賢弟你打算怎麼個務實法?”
王邵遙指營中升起的嫋嫋炊煙道:“嗬嗬,這個務實嘛,就是……先填肚子,再幹活!”
“這……”劉青與程懷亮無奈對視了一眼,得,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
卯時三刻,用完早飯的公子哥們陸陸續續重新站在了校場之上,又按王邵之令,十人組成一伍,每伍的頭排正對著昨日挑滿水的大缸發呆。
這侯爺是要鬧哪出呢?
王邵在那頭提著大喇叭,笑道:“你們都給我說句實話,昨日到底累不累?”
“累!”公子哥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應答聲有氣沒力。
王邵嘿嘿一笑:“累就對了,不過想來,跟隔壁那些營的將士們比起來,你們算是十分幸運的了,我呢,不打算給你們加練,相反,今日的訓練目標輕鬆的令人發指。”
“嗬嗬,諸位可沒聽錯,不若我們先來打個賭,大家可以盡情地猜,誰要是猜對了,我立馬就可以許他回營接著睡大覺,但若是大家都猜錯了,那今日,必須按我的指示來,如何?”
等了片刻,王邵對麵麵相覷的眾人笑道:“嗬嗬,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我就當大夥兒都答應了,現在可以猜了!”
謔,王邵這話一放出來,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公子哥們先是驚詫,而後是激動,緊接著也不管答案對還是不對,紛紛扯開嗓子吼了起來。
“我猜,一定是演陣,是吧!”
“我猜是站軍姿。”
“很明顯是挑水嘛,對不對?”